方臉腰間的軍刀不受控製地自己浮起，他還來不及反應就看到了陳耀舉起軍刀的動作。
    火光下，陳耀帶著紅光的笑臉天真爛漫，似乎是在做一個很有意思的遊戲。
    方臉男人心中警兆大生，想要逃開兩條腿卻動彈不得。
    虛空中貓眼緊盯著他的動作，一隻虛幻的爪子拍下，按在方臉男人頭頂。
    “你……啊！”
    痛呼，不是哀嚎。有什麼東西掐著他的喉嚨，憤怒又恐懼的悲號還沒出口就被遏在喉中。
    刀片正劈在他頭上，猩紅的血液滑下，陳耀嫌棄地收回手，好惡心。
    “大哥！”阿二喊得聲嘶力竭，大哥怎麼可能會毫不反抗地被這麼個小鬼殺死！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就算他再怎麼無法相信也已經是既成事實。
    陳耀手中的刀揮向下一個目標，阿三。
    就是這個人，說要吃掉狸貓，甚至還想吃掉他。
    “可惜，我不會吃掉你。因為，你看著就很令人反胃。”
    同樣毫無反抗，同樣壓抑的痛呼。
    阿二後退一步，錯開阿三倒過來的身體。阿三還在地上掙紮，一雙眼睛望著他，一手因為疼痛而痙攣著，卻還是執著地伸向阿二。後者兩眼直勾勾盯著他，手中機械地掏出配槍，上了膛瞄準。
    阿三的掙紮終於停止。
    “我會為你報仇的。”阿二艱難地說出這句話，槍口從地上的阿三移向陳耀。
    陳耀望著黑漆漆的槍口，那上麵還冒著煙。歪歪頭，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卻不知道因為他臉上的血跡，這個表情看上去詭異非常。
    阿二哀嚎一聲，丟下槍，踉踉蹌蹌衝出門去。
    “他跑了。”陳耀說道。
    那就追上去。
    陳耀搖頭，“可是我追不過他。”
    那個聲音沒有說話，陳耀卻低頭看見了那人丟下的手槍。
    “不會用啊。”陳耀撿起來擺弄兩下，試著指向逃出沒多遠的阿二。
    砰——
    “打中了。”陳耀回頭，衝著頭頂開心地笑。在那裏，一雙碧色的眼睛柔和地望著他。
    子彈沒有殺死阿二，隻是打中了他的右腿。阿二拖著傷腿，再也跑不動。身後小孩緩慢的腳步聲催命符一般一下一下敲在他心上。
    微弱的呼吸聲近在咫尺。
    阿二不敢回頭，一味拖著腿掙紮著跑，嘴裏發出毫無意義的聲音，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布滿臉頰。
    “你哭什麼呢？”
    “啊……”背後一道明顯的疼痛感襲來，他知道自己是被砍中了，卻依舊不敢回頭，哭嚎著，嘟嘟囔囔不知在乞求誰的保佑。
    “回答我啊，你為什麼要哭。”
    又一刀劈上去，這次是左腿，阿二捂著傷口又邁出一步便軟了下來，撲倒在地上，僅憑雙手用力向前爬，雙腿無力的蹬動。
    “原來你們竟然有眼淚的嗎？不是說要吃人嗎？這麼點痛都受不了，那被吃的時候可該怎麼辦啊。”
    陳耀輕聲歎息，似乎真的是在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
    “你放心，他們兩個已經死了，我不會這樣殺了你的。”
    阿二側臉小心地看陳耀，身體自發地顫抖著，待宰羔羊一般，可是屠夫卻說他不宰他了。他熱淚盈眶，考慮自己是不是應該道聲謝。
    “畢竟，我的貓可是被燒死的啊。”
    阿二身體被雷擊一般，原來無知覺的顫抖也停止了。這話的意思……是？
    “總要有一個來給它償命吧。”陳耀回頭看向山神廟，那裏火勢蔓延，整座廟都被燃了起來。
    他抬手，手心無端冒出一縷紅光，遠處的火焰便似收到吸引一般，形成一道火龍徑直向他奔來。熾熱猙獰的火龍遊蛇一樣地在他手腕上遊走，卻不曾傷他一根汗毛。
    火龍竄上阿二身體的那一刻，阿二卻突然停止了掙紮，任憑火焰吞噬他的身體都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原來，他在連番刺激下已經被嚇暈了過去，可就算是昏迷，被灼燒的疼痛也應該能將他喚醒，所以，大概，他不是被嚇暈，而是被嚇死了吧。
    陳耀沒有心思在火中仔細辨認一下他的生死，便就此放棄，這個解釋勉強讓他滿意。
    昨晚的記憶逐漸收回，那果然不隻是一場夢。夢，怎麼可能這般真實。
    陳耀看著自己的雙手，許久。
    突然，他掩麵大哭了起來。孩子一般，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