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錦年自戀夠了，扭頭問周堅白：“這是什麼東西？”
    “這台是電腦，裏麵放的是前段時間監視器裏留下的視頻。前段時間我剛弄來監視器就裝上去試試效果，沒想到居然會拍到這個。”
    周堅白認真的解釋，餘錦年很認真地沒聽懂。
    ……
    周堅白盡量用最簡潔的語言大概解釋了一下“電腦”、“監視器”、以及“視頻”是用來做什麼的。
    餘錦年表示人類簡直太奸詐。
    “既然你已經發現了，我現在就不得不告訴你一件事了。”餘錦年凝視著周堅白的眼睛，異常嚴肅認真的說。
    “嗯，你說。”
    “其實……”餘錦年湊近一些，兩人之間隻剩幾厘米的距離，周堅白的睫毛又濃又密，他湊這麼近也數不清到底有多少根。
    少年的臉龐近在咫尺，周堅白看著他，那是與顯示器裏看到時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從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個人這麼突兀地闖入自己的生活而自己卻不會感到厭煩。大概是被蠱惑了，周堅白喉結微顫，輕聲問：“什麼？”
    “咕……”回答他的是餘錦年的肚子。
    ……
    接連兩大碗餃子下肚，餘錦年才停止嚷嚷著餓。這也怪不得他，自打到了這裏之後從不敢敞開肚皮吃，那麼一丁丁點的食物隻夠挑起他的食欲，一點飽腹的效果都沒有。好不容易抓住這個機會自然要大吃一頓，飽了再說。萬一周堅白這個不負責任沒有良心的飼主要趕他走，肚子裏有點存貨至少一時半會兒也不用急著找下家。
    “吃好了？”
    “嗯，”餘錦年仰躺在椅子上，滿足地哼哼，“勉勉強強吧。”
    周堅白胳膊肘撐在桌子上，突然問道：“餘錦年，我問你件事。”
    “嗯。”
    “你們妖精是不是都特能吃？”
    “也不是，有的本來體型就小，吃不了多少的。”餘錦年答完了才回味著不對勁兒，一手拿起一隻“小碗”爭辯道：“什麼叫能吃！我這叫能吃嗎？才這麼一點，你就心疼了？我就說，人類就是小氣。再說了現在我不在狀態，否則這麼點兒東西還不夠塞牙縫兒的。”
    周堅白迅速抓住重點，“狀態不好？”
    “嗯。”餘錦年停下話頭，不再繼續講下去。他現在誤入這個地方，根本不了解外界的情況，也不知道怎麼才能跟家鄉取得聯係，雖然他不認為周堅白會做出傷害他的事，但還是下意識地選擇隱瞞自己的傷勢。
    周堅白看出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開口問道：“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餘錦年眨眨眼，手裏的兩隻碗一左一右扣在頭上，活像是金魚大大的泡泡眼，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兒。
    “……”
    周堅白裝作不懂他的意思，無語回望，就是不接這茬兒。
    “我……”餘錦年純真善良的小臉上擺著十分應景的可憐表情，囁嚅著說，“我可以留在這裏嗎？”
    “不可以。”
    “為什麼！”他這招可還從沒失手過呢。
    周堅白扣下他擅自拿來做道具的碗，反問：“給個理由，留下你，我有什麼好處嗎？”
    貪婪的人類，看錯了你！
    餘錦年翻個白眼，說：“我可以給你財富，你想象不到的財富。”
    周堅白沉默。
    餘錦年挑眉，不為金錢所動，還算不錯。不過，他鬱悶地想到，既然不要財富，難道這男人還想著左擁右抱盡享齊人之福？
    “美女？不過我現在能力有限，最多隻能為你找一段露水情緣。”餘錦年心裏老大不情願，違心地說。
    “不必。”周堅白心裏小鬱悶了下，難道他看起來就這麼拿不出手嗎？
    餘錦年這下犯難了，自古人類趨之若鶩的不過三樣：金錢，權利還有美人。偏偏權利一項是他最不能插手的禁區，要是周堅白真的想要權傾朝野，他就隻能收拾收拾找下家蹭飯去了。
    對方似乎察覺到他的想法，率先開口道：“你不用想了，無論是錢、權還是美人，我暫時都不想考慮。”若是想要金錢和權利當初他也就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至於美女，哼，敬謝不敏了。
    餘錦年不著痕跡地鬆一口氣，原本一點點蔫下去的腦袋瞬間精神百倍，“那就好說了，你養我可是有很多好處的，不說別的，帶出去小遛一圈兒都要羨煞旁人的。”
    小魚的笑臉燦爛得叫周堅白不忍心再板著臉，五官都似乎變得柔和，聽到他這話，劍眉一挑，發出饒有興致的一聲：“哦？那你說說都有什麼好處？”
    “我知道不少三界之中的秘辛，”餘錦年左右看看，確定沒有人（這裏怎麼可能有人……）之後，湊近了壓低聲音，“我可以悄悄告訴你。”
    “真的？比如說？”周堅白頗為配合，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似乎真的期待著餘錦年的後話。
    說到八卦，餘錦年興致盎然，眼角一挑，“你知道月老身邊的紅娘嗎？”
    “嗯，他們怎麼？”
    “紅娘其實是月老的私生女，她的娘親就是孟婆。”
    周堅白驚訝地瞪大眼睛，“這麼說，月老和孟婆？”
    “嗯嗯，”餘錦年連連點頭，“這可是我跟玉兔一起偷看吳剛的時候玉兔親口告訴我的，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你為什麼要去偷看吳剛？”周堅白皺眉，這都是什麼奇怪嗜好。
    “……這不是重點，我們講點別的，當年，莊子遊遍天下，有名之士無不拜服在他那三寸不爛之舌之下。隻有孟子得以幸免於難。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被他神秘兮兮的氣氛感染，周堅白下意識地問。
    “其實他們小時候是鄰居，莊子從小就崇拜長他三歲的孟子，雖然後來兩人處於不同學派，莊子卻將孟子當作老師一般尊敬。但這隻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莊子懼內！”
    周堅白聽著他越說越離譜，不由出聲：“可是你……”
    “別打斷我，我還沒說完呢，當年楊玉環真的曾經壓死過一匹馬，本來無數史官想要載入史冊的，被唐玄宗給發配三個之後才放棄，曹雪芹小時候是被當成女兒養大的，直到十七歲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是男孩子，還有還有，李白和杜甫其實根本不對頭……”
    半個小時之後，餘錦年說得口幹舌燥，停下左右找水喝的時候周堅白才得到機會製止他繼續下去。而這個時候餘錦年已經挖到了秦始皇和阿房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
    “咕嘟咕嘟……”連連幾大口水下去，餘錦年活動活動牙口，問：“我們一開始是在講什麼來著？”
    周堅白撫額。
    “哦，對了，”餘錦年信心滿滿地高昂著頭，這些可都是最受歡迎最隱秘最吸引人的秘聞了，就不信你不上鉤，“怎麼樣？決定讓我留下了吧？”
    “剛才我就想說了，可是……我對這些都不感興趣。”周堅白把他的這些小動作看在眼裏，心中好笑，麵上卻不顯露半分，淡定搖頭。
    “……”不感興趣你還聽這麼多，有機會一定把這些秘密從你腦子裏搖出來！餘錦年憤憤，無奈形勢就是比人強，咬牙擠出一個堪稱諂媚的笑，“那你想怎麼樣？”
    “漫天要價，坐地還錢。你隻管說，我滿意了自然會答應。”
    “周堅白。”餘錦年眼角微眯，嘴唇微勾，靠著桌子坐下，湊近他耳邊，指尖掃過他的發梢，朱唇微啟，語氣危險，“你是不是覺得我拿你沒有辦法？”
    周堅白似是沒聽出他話裏的威脅，抬頭直直望進他眼裏，似是完全看穿了他心中所想。
    目光迥然，不懼彰顯主人的驕傲，眸光深邃，完美地隱藏了主人內心的真實想法。餘錦年最不擅長的就是猜別人的心思，尤其對方是周堅白，左腦強悍的邏輯思維能力更是徹底罷工，再說了，不說他現在法力大打折扣，就說周堅白曾經救過他一命，他就斷斷不能恩將仇報，否則今後還怎麼在龍族立足（沒錯，雖然龍門暫時還沒跳過，餘錦年儼然已經以龍族自居了）！
    餘錦年雙手托腮，作出一個如果他自己看到一定會忍不住嘔出隔夜飯的表情，眨眼，微笑，“錦鯉可是吉祥的象征，更何況是像我這麼可愛的錦鯉，養在家裏，招財進寶，年年有餘哦~”
    “額……你這是在……”周堅白臉上的表情絕對不是驚喜或者驚豔或者驚歎。
    餘錦年搶在他發表任何意見之前打斷，“忘了剛才發生的一切，我隻是試一下也好死心。”
    說罷，壯士斷腕一般，取下頸上東西，遞在周堅白麵前，說道：“這是我化形時，頸上落下的三片魚鱗，每一片魚鱗代表一個願望。隻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會全力幫你達成。”
    這三片魚鱗是錦鯉一族最為珍貴的東西，母魚曾經說過沒有人能夠拒絕這種誘惑，餘錦年一直堅信母魚的話就是真理。果然，不到三秒他就聽到周堅白淡漠的聲音。
    “好。”
    果然，人類啊。他原本是在期盼什麼呢？母魚說得對，人類都是一樣的。
    在周堅白接過鱗片的一瞬間，契約自動形成。三片魚鱗碰到周堅白手心的瞬間便融化一般滲進他的皮膚，化作三枚血紅色的印記一閃而過，隨後便再看不出一點痕跡。
    “你想要許願的時候，心中默念我的名字說出心願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