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城趁著帶連雪嬌時去見田凱，田凱大約也沒料到他會把連雪嬌帶來，隻愣了下就恢複笑容了。
    三個人在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廳裏弄了個包間，田凱請客。
    “怎麼覺著你幾天不見，都變胖了。”田凱給周城添酒，周城伸手擋了下，田凱便放棄了。
    連雪嬌摸著肚子，這是她懷孕後的習慣動作，都是熟人，她笑的自然，“你說我胖了情有可原，周城哪裏胖？”
    她經常喜歡這樣在田凱麵前維護周城的形象，田凱已經習慣了。
    周城坐在連雪嬌身邊，攏了攏衣襟，臉上表情淺淡，沒說什麼。一身淡灰色西服的他，已經脫去了職場裏的暗啞沉鬱，整個人身上的色彩也明亮了許多。
    田凱隻好自斟自飲，歎口氣，“哎，你果真選了一條對的路。”
    因為多了連雪嬌，田凱便有再多的話，這會兒也都挑揀著說，不去談工作或不開心的話題。散人吃著東西，聊著一些過去和現在的事情，倒也算暢快和諧。話主要都被田凱和連雪嬌說了，周城在一邊認真聽著，很少開口，不過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也沒人覺著不對。
    散人用完了餐，趁著連雪嬌去衛生間的空隙，田凱湊到周城旁邊訴苦，工作上的苦。
    “這些你總是要經曆的，我可不能總是幫你。”周城說。
    “我知道，”田凱掏出根煙點了，呼了口氣，整個人看著比以前要成熟穩重些。
    他問周城，“想好了幹什麼沒，還是說有什麼新的考慮？”
    周城靠在包間花木窗邊，手插在褲兜裏，一副閑適的模樣，“還在考慮。”
    田凱點點頭，吸口煙，突然笑了下，周城看向他。
    “你說我們幾個人，當初在學校裏那麼意氣風發不可一世，還說出去一起混來著，現在都是各奔東西了，你，我，雪嬌，方景。”
    周城看著窗外，眯了下眼睛，似乎是在回憶。
    “你呢，倒是最快的，居然就快當爸爸了，再過幾年，就要當爺爺羅。”田凱感慨的搖了搖頭。
    周城睇了他一眼，“你想的話也可以。”
    田凱苦笑了下，沒說話，要在以前，他跟周城總是形影不離的，他話又多，逮著什麼都要嘮一邊，現在人在兩種不同的生活環境裏呆上一段時間，話題就漸漸少了，很多話，想說也開不了頭，就連訴苦都顯得刻意和尷尬。
    在周城麵前，他是這樣覺著的。
    “姓林的那小子呢，還好嗎？”田凱不經意的問。
    周城瞄了他一眼，沒說話，他已經兩三天沒見到人了。
    “他還在你那舊宅裏住著呢？過兩天我去看看他算了。”田凱把煙扔進垃圾簍。
    周城轉過身，“他有什麼可看的？你不要總把他當個怪物看稀奇，他是個正常的人。”他語氣挺嚴肅，讓田凱微愣。
    “我就關心一下····”
    周城微微抿著唇，看到連雪嬌進來了，便不再多說，跟田凱打了招呼，便帶著連雪嬌走了。
    回去的時候連雪嬌已經有些累了，她靠在座椅上，一邊揉著肚子，一邊看正在小心開車的周城，開口道，“怎麼了，怎麼吃完飯這麼沉默，你們倆鬧矛盾了？”
    周城搖搖頭，沒說什麼。
    等回到祖宅，照顧著連雪嬌睡了，周城便拿了車鑰匙又出去了。
    一路驅車到舊宅，周城發現，盡管隻是幾天沒有過來，舊宅對於他的氣息卻是越來越陌生。
    他眉頭微蹙，推開大白天也關的死緊的大鐵門，進去，用備用鑰匙打開門，客廳裏沒有人，再去房間裏看，也沒人，廚房衛生間都沒有，屋子裏很幹淨，看得出來被人認真的打掃過。
    周城扶著衛生間的門，臉色極為難看。
    他掏出手機，然而不等他撥出去，林清眸就回來了。
    聽到門口傳來動靜，轉過身，看到林清眸進來了，一手拿了個小花盆，一手拿了個小鐵鏟。
    林清眸看到周城，很是驚訝，他把手上的東西放下，在玄關處換了鞋子，走進來，“你怎麼過來了？”
    周城臉上恢複了平靜，看著地上那盆東西。
    林清眸臉上揚起一抹不太自然的笑，來遮掩此時內心的緊張，他把花盆抱起來，拿到周城麵前，修長的手指輕輕撥了撥裏麵的嫩綠色，笑著說，“我都不知道這院子後麵居然有蘭花，閑來無事逛了逛才看到，野生的，我把它挖了弄到花盆裏，準備養一養，你聞聞，香不香？”
    他小時候跟在奶奶身邊，奶奶是個特別喜歡蘭花的老人，總是喜歡自己扛著個小鋤頭到山頭或地理溜達，采一些蘭花回來，而且總是喜歡把蘭花別在頭發和衣領上，有時候林清眸覺著難以理解，因為畢竟奶奶年紀大了，還把花這樣別在身上不太好，不過奶奶似乎很喜歡那花，甚至有時候還會把花別到林清眸耳朵上，林清眸當然是不依的，奶奶便爽朗的哈哈笑著。她走到哪裏都戴著蘭花，就連去世時，穿的孝衣上都別了一枝蘭花，以至於林清眸總能聞到屋子裏散發著淡淡幽幽的蘭花香，就連夢裏做夢都能聞到蘭花香味兒。
    他對蘭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結。
    他把花盆舉起來讓周城聞，臉上驚喜的神色不容錯辯。周城頓了下，將手機重新賽進兜裏，微微低頭聞了下，然後淡淡“嗯”了聲，意思是挺香。
    他的反應讓林清眸鬆了口氣，卻聽到周城問，“為什麼這個沒有？”
    林清眸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隨即臉色就有點僵了，他摸了摸鼻子，“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我慢慢變正常了也說不定。”
    他知道周城問的是為什麼這盆花經了他的手卻還沒枯死，他怎麼知道呢，難道他還要解釋說自己有護體神功嗎？
    林清眸不理他，抱著花盆徑自去了自己房間，將花盆放在陽台上。
    這都是什麼時代，還有人喜歡蘭花？
    周城站在門邊靜靜看著，突然出聲說，“蘭花不經曬的。”
    林清眸意外的回頭看了他一眼，“為什麼，植物不是最喜歡太陽的嗎？”
    周城道，“曬多了也會死的，特別是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