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B鎮的時候，是翌日淩晨，盛夏的四五點，天空已經出現魚肚白。艾成灰憑著模糊的記憶，再次來到那片荒蕪的墓地。
    眼睛濕濕的，分不清是朝露，還是雨霧，亦或是艾成灰又忍不住了的眼淚。
    喻冷沫牽著艾成灰，一個墓碑一個墓碑地尋找著，“季東明”這個名字，一遍又一遍被對方好聽而清冷的嗓音念出來，艾成灰感覺空洞的心被填滿了。
    這次喻冷沫沒有離開，這次艾成灰沒有被拋棄，在這一片荒涼裏，他不是一個人。
    “你爸爸長得好儒雅，是個好男人。”
    幾乎踏遍了整片墓地，他們找到了那塊幾乎被雜草淹沒的墓碑。
    遇冷哦陪艾成灰蹲在地上，一邊拔著草，一邊看著墓碑上的老照片朝艾成灰說道。
    艾成灰在自己的T恤上擦幹淨手上的泥土，心酸地摸著冰涼墓碑上男人微笑的照片，眼淚掉下來。
    “他一看就是個幹淨的男人，笑起來一點瑕疵都沒有，隻是太過清冷了。你跟他一樣，都是那種一眼看上去就感覺很幹淨清澈的男人，所以你也好看。”艾成灰朝喻冷沫衷心地說道。
    喻冷沫拔草的手僵了一下，抬頭愣愣地看著艾成灰，許久沒有說話，隻是別過頭去，掏出手機來準備拍照。
    “這次多拍幾張，就不怕弄丟了。”
    “我來拍，你拍不好。”
    “哦。”
    喻冷沫尷尬地將手機遞給艾成灰。
    艾成灰沒有把話說完，其實他不是嫌對方拍不好，隻是他想親自給父親拍照。
    父親給了他生命，不管被人怎麼唾棄，但的確是父親給了他存活在這世上的機會。
    這麼多年，艾成灰沒有為爸爸做過什麼。連爸爸的忌日，他都是在別的男人身旁，親昵地叫人家“爸爸”。季東明一定很難過。
    艾成灰自己想想，也替他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