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級台階，對方在下，艾成灰在上，凝望駐足，彼此都不跨出第一步，橫在他們之間的不是那幾級台階，而是無法抹去的傷痕。
    再次見到楚臨風，以外又不意外，對方依舊陽光帥氣，而他卻如地窖腐生的黴菌潮濕陰暗。
    “你……你還在用這部手機，我以為……”
    最終，還是艾成灰走了下去，站到楚臨風麵前，表情淡然地伸手索要他的手機。
    楚臨風遞上來，說著無關痛癢的話，笑容艱澀。
    “別誤會，我不是舍不得，你也知道我家那破事，我沒多少錢換手機。而且它沒壞，人的事跟東西沒關係，感情都不在乎了，還計較東西是誰送的做什麼？”艾成灰從楚臨風手裏抓過手機，眼睛緊緊地盯著對方那張依舊好看的臉，輕描淡寫地說道。
    有些事，總該麵對的，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
    他跟楚臨風之間，的確還缺一場對話。
    “小灰，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沒有莫芹芹，沒有其他人，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們都重新開始好不好？你知道嗎？當初是莫芹芹騙我說懷了我的孩子，我才……“楚臨風突然抓住了艾成灰的手，神色哀戚地懇求道，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竟有些泛紅。
    “原來是這樣？可是如果你們之間沒有什麼，莫芹芹又怎麼拿假懷孕的事情設計你？”艾成灰頭疼地推開對方的手，認真地看著眼前帥氣的男孩。
    現在所謂的真相對艾成灰已經沒有意義了，他心裏很平靜。
    “你知不知道，我最怕見到你怎樣？就是像現在這樣，想要重新開始。很多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不可能像玩牌一樣，洗次牌就能重新開局。我並不是還在責怪你讓人打我的事，所以才想跟你徹底了斷。我已經知道事情不是你幹的，都是喻天佑幹的。你以為，我知道這些之後，就可以原諒你了？說實話，我一開始知道你背叛我的時候的確還不死心，我就算準備跟你分手，心裏還是不舍……”
    說道這裏，艾成灰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停了一會兒，又繼續道：“知道我被那些人堵在弄堂裏毆打，傷成那樣，以為是你讓人做的，我才終於死心。但是後來，我發現不是，我離開你的真正原因，不是你對我的殘忍，而是我自己忍受不了你對愛情的不堅定。你一再跟我解釋，你跟莫芹芹時間充滿了不情不願，你是被設計的。但既然你已經選擇了跟莫芹芹在一起，為什麼不能堅定一些？為什麼還要對我藕斷絲連？你不知道這樣很傷人嗎？傷了我，也傷了一個女生。”
    艾成灰目不轉睛地盯著楚臨風，“臨風，你總是把之情說得很無奈，卻沒想過這些無奈都是你的猶豫不決造成的。那件事之後，我覺得你是個人渣，聽到你逼莫芹芹分手後，我覺得你更是個人渣，一個不能堅定心意的人渣。明明自己做了錯事，還要推諉責任的人渣。”
    鬱結在心裏的話終於說了出來，對這段感情，艾成灰感到了從未有過的輕鬆。
    樓道裏是不是有人好奇地回望，艾成灰跟楚臨風誰也沒想避諱。
    有些事，再怎麼遮掩，也會有昭然於世的一天。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你。我到底該怎麼做，你才能像以前那樣對我？”
    “對莫芹芹負責，我就什麼都信你！那樣的話，我還會相信你最起碼對責任是堅定的，縱使無奈，你也算個敢作敢當的男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對責任與愛情都堅定不了。”
    楚臨風備受打擊，鬆開了艾成灰的手。
    艾成灰迅速抽身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心跳得如此平緩，沒有衝動也沒有哀傷，那段青澀的愛情留給他的隻有創傷後的成長，不再有其他。
    艾成灰也希望楚臨風也能從此學會如何堅定地生活。
    既然一開始選擇了莫芹芹，選擇了責任，就不該再想回到過去。
    對於逝去的曾經，轉身，請驕傲。
    沒走幾步，艾成灰就看到圍觀人群中瘦高的身影，幹淨的氣息渾然天成，存在感太強，讓人不經意的一瞥就能捕捉到。
    艾成灰朝喻冷沫淡淡地笑了一下，不帶任何感情，純屬禮貌。
    喻冷沫楞了一下，不過很快恢複了倨傲的樣子，像艾成灰預想的那般，對方毫無表示，默然地轉過頭，跟身旁的人相偕離去。
    喻冷沫並不想與艾成灰有任何交集，而艾成灰，也不過是打個招呼而已。
    也許下次，連招呼都可以省了，因為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