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王爺……”
    睜開眼，仍是一片朦朦朧朧，好半天才變得清明。
    清月的臉出現在眼前，雙目含淚，不停地呼喊……
    “清月？”祁楠試著挪了一下身子，才發現手腳疲軟，頭痛欲裂。
    清月見王爺醒了，連忙扶起他的身子，在背後墊了一方軟枕。
    “王爺你可算醒了，嚇壞奴婢了。”清月拿出錦帕抹了抹淚，展開了笑顏。
    “我這是怎麼了？”祁楠還記得上一刻自己還身處朝堂，如今怎……
    “王爺你昨日騎馬吹了風，受了點風寒，今日才在朝堂上暈了過去。”清月憤憤地說著，一邊又暗惱自己沒好生照看著王爺。
    祁楠應了一聲，又想起了什麼般倏地掙紮起身——
    “王爺，王爺你幹什麼啊？”清月看見祁楠這番動作，哪還準他胡亂下床，隻扶著王爺，都快急哭了。
    “老師……閻老師怎樣？”祁楠抓緊清月的水袖，睜大雙眼急急地問道。
    “奴婢……奴婢不知啊，王爺您莫要下床啊，身子要緊啊。”清月哪知道朝堂紛紛擾擾的事，眼下就隻顧得上主子的身子了。
    “祁楠。”
    正在掙紮下床的祁楠聽到這熟悉沉穩的聲音，身子瞬間僵住，朝來人望去。
    “清月，你先下去吧。”都域從門口緩緩走進，眸子緊盯著他。
    “是。”清月也知道主子的脾性隻有這人才能鎮住，便退下了。
    祁楠盯著都域一步一步走來，卻像是一拳一拳打在他心口一般。
    “身子好點了嗎？你以後不要再如此……”
    “為何在朝堂之上要說出那番話？！”
    “……”
    “你不是說定護得老師周全嗎？他也算是你的半個師……”祁楠聲音逐漸拔高，最後隻覺胸口悶氣無處發-泄。
    “咳咳……咳咳……”祁楠以手掩口，咳嗽不已。
    “切莫動氣，身體要緊。”都域三步並作兩步，扶住祁楠幾欲傾倒的身子。
    祁楠卻苦笑地擺擺手：“罷了罷了，您願明哲保身，我無話可說。”
    他相信都域也與他一樣，幼時受老師恩澤，也定知道丞相的秉性。可孰料都域朝堂上的一番話，讓他真真寒心了一把。把大半希望托付於都域，本想著好歹也有一個他真心信任的人，陪他一起麵對腥風血雨……
    都域的眸子一暗，卻並不接話，隻走到桌旁，端起了湯藥：“先把藥喝了吧，這一月隻把身子養好便是。”說著便輕輕吹氣，舀起一勺湯藥，欲喂到祁楠嘴邊。
    祁楠敏感地蹙眉發問：“什麼一月？”
    都域手微微一頓，低垂著眼開口說道：“皇上下令，罰你閉門思過一月。”
    錯愕不已，臉瞬間變得蒼白——
    “那行刑……行刑的日子是何時？”祁楠絕望地閉上了眼，仿佛不忍再聽。
    “二十日之後。”
    一月！一月！一月之後閻老師一家早已拋屍荒野！
    祁楠氣得手一抖，控製不住地向湯碗打去——
    “哐當”一聲，湯碗碎了一地……
    “出去！出去！”祁楠氣血翻湧，聲音拔高，手憤憤地指著門口，指尖微抖……
    看著祁楠的這副樣子，都域的手漸漸握成拳，卻隻能一言不發。在閻忠一案上，他已經沒有立場再去勸阻什麼。都域止住自己想去安慰的衝動，艱難地閉了閉眼，迫使自己轉身……
    “保重身體。”
    說出這句話後，便不做停留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