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停在卡卡西小時候父親死的那天。
    神明沒有安慰他，因為神明不會懲罰任何一個人，也不會獎賞誰。
    這個世界有排斥，有殺戮。
    當任務回來的時候，笑已經在家裏準備好了酒精、繃帶和藥等受傷用品，人已經走了。
    少年天才，十二歲成為上忍。用了很多努力去成就別人對自己的稱呼，但始終不及旗木白牙的名號來得響亮。
    如同笑所問卡卡西的，你是用這樣的方式懷念他，還是用這樣的方式告誡自己不要走他的路。
    洗了澡，用酒精擦拭傷口，但並沒有用繃帶，也沒有吃消炎藥。
    年過二十，除了笑，卡卡西一個人獨來獨往。笑經常說，你是不是怕所有作為你朋友的人都奔赴黃泉丟你一個人活在人世間？其實，卡卡西有一點畏懼這句話。
    收拾完了所有東西，然後趕寫了一份任務報告。
    第二天一早，卡卡西就去了火影辦公室。
    當卡卡西出門的時候，笑已經站在門外了。
    父親死了，帶土、琳也跟著一起死了，還有老師和師母，統統的從這個忍者世界退場。笑現在還充滿活力的站在自己麵前，應該算是一種慶幸。
    “去火影辦公室交報告麼？”笑指著卡卡西手上的報告書。“爸爸說，過幾天有時間想讓我和你去吃飯。奈南川家離木葉有一段路程，所以希望你能抽出時間能去。”
    卡卡西點了點頭，說：“我交了報告就一起吃早飯吧。如果這幾天沒有任務，我想近期就能去看望伯父伯母。”
    笑很早就從奈南川家搬到木葉住，很少接任務。
    因為她沒有去念過忍者學校，從小是在家跟著單獨的老師學習忍術。但是她生性三心二意，半吊子水平，所以她父親很少讓她接任務，也正因此，她的朋友範圍也是有限。
    他們都說，青梅竹馬大抵如此。
    但是，卡卡西覺得，青梅竹馬不過如此。
    半個小時後，卡卡西從火影辦公室出來，笑蹲在階梯上等他。
    “幹嘛蹲地上？起來吧，我們去吃早飯。”
    笑站了起來，轉身看見卡卡西站在自己後麵。
    “卡卡西，你今天怪怪的。”笑看著卡卡西。“是不是我在花效阿姨那裏給你拿錯藥了？”
    其實，卡卡西在想，是不是自己是一個人，而笑也是一個人，所以以後結婚就成了理所應當？還是因為父輩的約定，所以尊重雙方長輩而去完成的一件事情？
    “沒有。你腸胃不好，以後你先自己去吃早飯吧。”卡卡西走了下了幾步階梯，然後停了下來。
    真的是，青梅竹馬大抵如此，而非不過如此。
    卡卡西看見笑還是站在原來的位置，於是再次開口問道：“有什麼事嗎？走了，肚子不是早就餓了嗎。”
    笑搖了搖頭，然後下樓梯，跟在卡卡西後麵。
    我做你，就像你隻做你自己一樣。
    最近卡卡西經常做夢，夢見自己在深海裏。
    深藍色的海底，望著上麵淺淺白光，自己所有的力氣都抬不起來。其實，也不願意去用力氣掙紮什麼，好像一直溺在這樣的深海裏並沒什麼不好。
    笑這幾日經常說，誰誰誰去過什麼地方。
    在麥田裏，笑拿著畫板和畫筆畫畫，淡淡的說了幾句從別人那兒聽來的美好地方。
    “笑，我小時候是不是很難接觸呢？”卡卡西忽然問道笑。
    回想起小時候，總覺得自己是一個很麻煩的小鬼。
    當旗木白牙死的時候，覺得所有人欠了自己。每次回想起帶土不滿自己的表情時，現在覺得自己那個時候的臉應該很臭，就像一顆榴蓮。
    “幹嘛問這個啊？”笑說。
    夏天的天氣懨懨欲睡，但是笑時常會去很多地方畫畫，不會太黏著卡卡西，這也是卡卡西喜歡她的地方。而卡卡西自己，因為木葉近日少許清閑，暗部的事也不是很多，大多休息的時候會和笑在一起。
    笑拿起旁邊的果汁喝了一大口接著說道：“還好吧。你小時候對誰的態度都那樣啊，大家小時候都各過各的，所以我覺得你至少對我來說不是很難接觸。”
    所以啊，這印證了青梅竹馬在卡卡西心裏的定義。
    不是大抵如此，而是不過如此。
    “我已經向三代大人請示過去看望伯父與伯母了，昨天三代大人同意了我的假期。”笑聽見卡卡西的這句話時候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坐在麥田裏低頭繼續畫畫。“有空一起去選禮物吧，去看望伯父伯母的時間由你來定。”
    “好啊，我知道了。”
    很久以前，卡卡西問過笑，你為什麼會當忍者呢？
    笑斜著頭，想了很久，說道，應該是父親是忍者，而你也正好是忍者吧。單下我一個人，會有一種很難過的感覺，所以就當了忍者。
    有一次任務後，卡卡西需要大量輸血。
    不再是以前那種擦傷的小傷口，不再隻是用酒精消消毒就作罷的處理。
    當忍者，就要像此時卡卡西這樣。
    笑感謝父親拜托三代大人給予自己一些小任務，感謝卡卡西處處保護與維護自己，感謝所有人都在謙讓自己。
    為什麼要當忍者呢？因為大家都是忍者。
    為什麼要當忍者呢？因為一個人好寂寞。
    為什麼要當忍者呢？因為自己是個麻煩。
    其實自己不喜歡卡卡西，但父親喜歡他。自己好嫉妒他的，因為他是個天才。
    有一種想奔赴死亡的念頭。
    就像卡卡西躺在病床上那樣安靜的一覺不再醒來。
    或者，活在自己的潛意識裏。
    十年後。
    看著藍藍天空，回想經曆的有記憶的這三十年，記憶中的所有人都安靜了，更加成熟了。
    很多人說在某個地方看見了笑。
    卡卡西任務經過那個地方的時候去大致的看了一下，並沒有她的身影。
    而有些人說笑死了，卡卡西隻是扯著嘴角笑笑。
    她有她的生存之道。
    卡卡西覺得，笑是一個很獨立的人。帶不走的人，那就一個人向自己想去的地方走；她不喜歡當忍者，在她當了忍者後發現，其實這個世界讓自己好累，走很遠的地方去畫畫都沒有這麼累，所以卡卡西想可能她是去了很遠的地方畫畫。
    但，在某一天，夕陽落下的時候，戰火連連不再有的那個平淡日子，她亦如走之前的姿態站在卡卡西麵前。
    “我還是一個人。”笑說。
    “這十年我過的很開心。”笑說。
    “其實我不喜歡你。”笑說。
    “卡卡西是一個很有責任感的人。”笑說。
    ……
    ……
    最後，卡卡西眯起眼睛，沉默的聽著笑簡單的說了這十年過的還不錯。
    “你長大了。”
    “我也過的很好。”
    卡卡西說了這兩句話。
    怎麼說才好呢。應該是所有事情都逐漸恢複了平靜，小時候的種種宛如幾天前。笑走的時候，回想起與她有關愛情的東西時，其實卡卡西覺得笑和自己是完全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但回憶與她相交集的東西卻是深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