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曲將薑四關綁死了，押跪在地上，雙手也是血淋淋的。
    薑四關跪地，心虛氣短，他人前也是喊七麻子作“大哥”的，不想今日硬拚不利，落了個這般下場，他心知自己是沒活路了，索性亮出嗓門，叫罵個痛快，“你個乳臭未幹的小兔崽子，你多行不義必自斃，老子今日殺不了你，日後自有高明的要你狗命——”他早就瞧見了躲在七麻子身後的顧春衫，怒火中燒地罵得越發不堪，“你個忘恩負義的肏貨，老子他娘地待你不薄，你竟敢勾搭旁人去，醃臢的狗奴才——嗚！”
    七麻子上前去將一塊破布塞進了他的嘴裏，朝赫曲揮了揮手。
    赫曲力大無窮地就將薑四關扔上了馬背，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就開出了城北的林子，一路出城，直搗薑四關的土寨。
    薑四關的寨子早就被三豹帶人圍死了，裏頭的人出來一個殺一個，殺了十幾個之後，寨子裏的人也就不出來了。
    三豹見七麻子照著時辰一刻不差地來了，這才趾高氣昂地帶人攻打了進去。
    薑四關寨子裏還剩了千餘人，原本是留在本營等消息的，沒想到隻等到五花大綁的薑四關吱吱亂叫地橫臥在馬背上，一個個都嚇傻了。再抬頭看，隻見寨子四圍高磊的土牆上，全站滿了七麻子的人。
    七麻子拉著韁繩氣定神閑地越眾而出，向後示意了一眼，顧春衫低著頭將背著薑四關的那匹大馬牽拉了出來。
    雙雙這樣站定了之後，七麻子說話了，“按說，你們當家的喊了我一年多大哥，我不能生受，可今日，是他這個當弟弟的不講情義，我這個做大哥的被逼得沒法子，隻好鬧得這般。大夥兒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刀口舔血的營生不易，隻要井水不犯河水，也能和氣生財。隻可惜……”他略一歎息，“不過畢竟兄弟一場，你們當家的不仁，我總不能不義，是以——我今日不殺他。”
    馬背上的薑四關出乎意料地瞪大了眼睛，而馬下的顧春衫驚恐得開口喊道：“當家的！”
    寨中的千餘人聽了這話，紛紛下跪，烏泱泱地對著七麻子直拜。
    七麻子利落地一揮馬鞭，震起一聲脆響，底下的鼎沸人聲登時就止住了。
    “可今日之事，也不能就這般白白算了，我也不是心慈手軟的冤大頭。”七麻子抬高了聲調，握著馬鞭指著他們，“打今日起，這兒就算是我七麻子的地界了，你們之中，願意留下來跟著我的人，我自然寬待。”他沉下嗓子，“當然，若有還想跟著你們當家的，你們站出來，我敬你們忠心不二，放你們和你們當家的出寨子另謀道路！”
    一語終了，算是仁至義盡，場間一片寂靜肅然。
    不多會兒，地上有人頭慢慢地冒了起來，低頭彎腰地走出來，站成了幾排，約莫有個一百多人，可見是秦四關的死忠了。
    七麻子望了他們一眼，對地上跪著不動的人說道：“你們呢？”
    地上的人麵麵相覷，接著紛紛磕頭，“謝當家的開恩不殺——”
    七麻子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雪肌透著涼涼的潤潔光采，他秀目冷冽，緩緩地掃了一圈站在土牆上的人，緩緩地舉起了馬鞭——
    “唰”地一揮！
    牆上站齊了的人接二連三地矮身，再起身，此起彼伏地舉起了強弓對準了那一百多個死忠，咻咻地開弓放箭。
    亂箭下慘叫聲不斷，足足放了一炷香的箭，直至那一處徹底地沒了動靜。交疊躺到的人身上插滿了箭簇，一個個全是血淋淋的刺蝟。
    顧春衫目瞪口呆，底下跪著的人愕然不已，有的已被嚇得瑟瑟發抖。
    七麻子側臉看向馬背上目眥欲裂，臉色青白的薑四關，輕緩道：“你的好兄弟我給你送上路了，是不是該到你了？”
    薑四關橫臥在馬背上，嗚嗚地悲鳴出聲。
    七麻子薄唇輕挑，勾出一抹姣美殘忍的笑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