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曲在馬匪寨子裏住了下來。一月後，出落得極為體麵，極為精神。人都說當家的，把撿回來的畜生養成了人模樣。
    一月後的一日，七麻子把赫曲帶到了寨子裏的一塊空地上，與他相對而立。
    赫曲穿著粗布衣裳，蜷曲的黑發被束在了腦後，顯露出的麵龐上，烏壓壓的濃眉下藏著一對碧瑩瑩的綠眸子，仿若嵌著上好的翡翠玉石。
    “你會什麼兵器？”七麻子指了指身後架起一列的刀槍棍棒。
    赫曲搖頭。
    “什麼都不會？”
    赫曲想了想，頷首默認。
    七麻子將手一攤，“那好，我也不用兵器。”
    隨後，他分腿側立，朝赫曲伸出一掌，“你若是能碰到我，我明日帶你出門去。”七麻子立於風中，衣袂微揚，耳邊青絲拂過麵頰，“若不是碰不著，今晚沒飯吃。”
    話音剛落，赫曲如同巨獸一般朝七麻子猛撲了過來。
    七麻子足尖一點，輕巧地躲過了赫曲。
    赫曲極快地回身，矮身對著七麻子足下來了一記橫掃，想將他絆倒。七麻子淩空一躍，穩穩地落在了不遠處。
    赫曲起身去追，比方才快出了幾倍。赫曲快，七麻子比他還快，他左右翻飛地躲開了赫曲的攻勢。七麻子的身形極為靈動，腳下功夫又輕快，分明就在眼前，卻又倏忽不見。赫曲覺著他不像人，更像是一隻蝴蝶。
    七麻子站在了空地的中央，氣定神閑地朝赫曲一勾手掌，“來啊。”
    赫曲靜默地凝視著七麻子，從端正的肩膀至精瘦的腰肢，從細長的雙腿到微微滑動著足尖。眼裏看著他這一刻的動作，心裏看著他下一刻的身手。
    赫曲慢慢地走出一步，七麻子欲動未動地站在那裏。
    眼神交戰至某一刻，時機到了！
    赫曲抬腳便是疾奔，一瞬之間就衝到了七麻子跟前。
    他這次快得出乎了七麻子的意料，七麻子側身騰空一翻，一腳就踢開了赫曲近在眼前的手掌。落地後，七麻子未及抬眼，就隻見一個巨大的黑影遮蔽了天日。
    七麻子動身要閃，可下一刻，他就被赫曲重重地壓在了地上。
    塵土飛揚，七麻子覺著五髒六腑都要被壓得從嘴裏吐出來了。
    赫曲死死地壓住了七麻子，他低下頭，與他鼻尖相抵相擦。
    七麻子穩了穩心神，別過了臉，斜眼看他，道：“起來。”
    赫曲用力地嗅了嗅七麻子身上的氣味兒，那氣味兒從那領口的細嫩皮肉間散發出來，讓赫曲愜意地閉上了眼睛，他忽然有些想咬人。
    就在赫曲心曠神怡之際，七麻子一個翻身就將他反壓在地，挺身騎坐在了他身上，狠狠地用手掐住了赫曲的喉頭。
    赫曲登時就窒息得皺起了眉，握起拳頭不掙紮，隻是詫異而無辜地向上望著他。
    七麻子逆光不見麵容，啟唇言語間，就見一列貝齒雪白，“再敢放肆，就丟你回山裏喂狼。”五指用力地一收，“聽明白沒有！”
    赫曲微愣，輕輕頷首。
    七麻子鬆手起身，居高臨下地跨站在他身上，對躺在地上的赫曲道：“前頭來報，明日有人要過滿屠城。”他撐腰俯身，對赫曲低語，“我不養閑人，你明白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