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裏的梅花調了一地，梅樹旁的水池，映著月亮的清輝，灩灩粼光，兩個人多披了厚厚的衣裳走過，安鬱還好，秦裕的白色靴子踩到地上的紅色花瓣被染的紅斑點點，看上去豔麗卻不俗氣。
    街頭戲台上，咿咿呀呀，戲台下，人聲鼎沸。
    台上的人正唱著《牡丹亭》裏的皂羅袍一折：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怎都這般付了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則賞心樂事誰家院。
    鑼鼓敲打，台上的人風姿綽約，婷婷嫋嫋，聲腔婉轉，一唱三歎。粉色的衣裳顯出婀娜身段，黛色娥眉輕斂，水袖飛舞似乎能紛飛掉流年。
    秦裕說：“好身段，這樣的戲子身價一定很貴，不知道是不是成名的伶人。”
    安鬱說：“那就是白雪亂。”
    檀板收了，那台上的旦角也退了，秦裕隻是覺得，那人退下的時候別有深意的看了這邊一眼。
    “這可真是人比花嬌。”
    秦裕說完就見安鬱鄙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了好幾遍。
    下一出是白沉水寫的《倚梅記》。悲劇的愛情故事。
    安鬱秦裕兩個人來的晚，站的也就遠，秦裕聳聳肩，陪著安鬱站在冷清的人圈外。
    “白公子，誰不知道這《倚梅》是你唱紅的，你就留下來在唱一折也是好的。”中年模樣的男人拉扯著少年的袖子，少年再三推脫說：“雪亂今日有要事在身，他日有機會定然到府上請罪，還望管家在趙員外那裏替雪亂解釋清楚，雪亂告辭了。”
    拱手，匆忙跑去，動作太急沒顧上看路撞在了安鬱身上，他連忙道歉，對安鬱微笑，他大步流星的走開了，秦裕扶著安鬱，安鬱也隻是一個趔趄，並無大礙，就放那人離去了。
    安鬱喃喃：“卸了妝的白雪亂。”
    秦裕想了想問：“你認識？”
    安鬱說：“祁國有名的戲伶，唱白沉水的詞最多，喜歡聽戲的人都知道他的。”
    秦裕問：“你喜歡聽戲麼？”
    安鬱頓了一下，說：“我小的時候還學過唱戲，生旦都唱過。。”
    秦裕的眉眼都跟著笑了：“這倒是新奇了，你竟然會學這個。”
    安鬱一笑，卻笑的冷漠，秦裕從來沒見過他這麼笑。
    “小時候什麼都不知道，學著玩的。”
    “那我也想聽你好好唱來聽聽。”
    “不過是下九流的東西，不能辱沒了殿下的耳朵。”
    他說話從未這般火藥味重過。
    戲唱完了，安鬱沉著臉，說要回去，走路帶風，又路過那可凋的差不多的梅樹時，安鬱停住，隻說了一句話：“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秦裕苦笑，這莫名其妙的跑掉，又莫明奇妙來了興致吟詩。
    你都不知道！他們在叫我回去。
    你才不知道，他們早就想要你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