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錦衣薄幸郎 貳、夜宿白屋,月迷津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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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鬱抬眼又看了馥光一眼,眸光清寒,轉身,“那就此別過,殿下保重。”
秦裕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竟開始在襯著紅衣的他臉上失神,直到安鬱轉身,秦裕惶然伸手喚了一聲:“公子哪裏人士?秦裕日後可能冒昧拜訪?”
“原籍闌國,現下……”
秦裕快步追上,堵在人家麵前,問道:“現下住在哪兒?”
“在下有一不情之請,殿下可能收留在下?說來慚愧,我已是無家可歸之人。”安鬱抱拳,麵色微紅,秦裕後來一直認為這是害羞了。
“好!”秦裕揚袖,拱手,掩麵,偷笑,暗道這竟是臉皮薄的,他日調戲起來也就有趣多了。
安鬱自然沒有看到那人上揚的嘴角,低頭說:“我餓了。”
額前的發蓋住了臉,缺漏出來耳朵,連著耳根都紅了。
秦裕聽的,看的,一下沒忍住,噗的一下笑出聲,知道失禮,立刻接著忍,說:“我正要去尋一知交好友,安兄不如隨我同去。”
能說不去麼?不能,因為他餓了,這一直是後來,馥光太子嘲笑那人時必提起的段子,也是那人登基後都想抹除的敗筆……
要說馥光願意請這個來路不明的人吃飯的願意肯定隻有一個——色迷心竅。
晚照亭就在羌城邊上,兩個人乘同一匹馬,不一會就到朱步青隱居的小房子。風雪已停。
將馬係在屋子外的柳樹上,小廝開了柴門放兩人進了院,就看見一個穿著青色衣裳的青年站在竹椅上,頭上是落了葉子的樹的枯枝,那青年聽到門上的動靜,低頭目光尋去,一看是秦馥光,扯著嗓門就叫嚷:“秦裕呀,快給爺我過來,幫爺把這黃緞綁在樹上。”
秦裕一愣,那黃緞怎麼說也有三尺,這是打算自掛東南枝?
“侯爺要尋短見麼?。”說著就擠上竹椅,青衣男子一下就被擠下來了,險些摔在地上。
安鬱臉上掛著溫潤如玉的笑,扶著朱步青,道:“這是殿下淺陋了,這位大人的樹,種在門前三丈三尺,樹上綁黃緞,那屋簷上也放的不是一般的翹楚,而是蹲了一隻重睛鳥的石刻,堂屋左邊門檻上放的八卦盤,想必門匾後一定放了三截香檀木,這是奇淫巧術演變來的陣法,很多隱居的高人用來給冬日屋子的取暖。”
“正是!”朱步青一下子又開始趾高氣昂。
秦裕係好黃緞,跳下竹椅,昂首闊步,說:“這樣呀!那本宮進屋,本宮倒要看看這良平候爺的八卦陣可能讓本宮滿意。”
良平飛身攔住馥光,說:“你這人怎就這樣,小人心性!”
馥光不加掩飾狂笑一通:“技藝不精就別拿出來賣弄。”
說完從身後拉出安鬱。安鬱會意,頷首,麵色如玉,嘴角淺笑,“在下安鬱,倒也鬥膽敢替侯爺將陣法規整。”
朱步青打量一番,此人君子之度,禮儀翩翩,還有這般樣貌確實人間少見的,笑著便連連稱好,不知道說人還是事。
馥光喚來小廝吩咐:“給本宮備酒水飯菜接風,酒要你家侯爺藏在窖裏的,一般的我不喝。”
朱步青對小廝揮手,意思是隨馥光的去辦。
三人進了屋,安鬱先是把東窗開了,又把花瓶裏的枯枝換了方向插一邊,屏風的角度換了,反正就是東一遍西一遍的張羅。
安鬱擺陣的時候,馥光太子,良平候爺可沒閑著,倆狐狸在一塊不商量明天偷誰家的雞可能麼。
良平:呀呀,太子最近謙遜了許多呀。
馥光:此話怎講?
良平:奇淫巧術,據我所知,天下三家獨大!
馥光:那三家?
良平:浣世閣暗香公子,妙筆白沉水,大昱皇帝,你說你不會我信麼?
馥光:你怎就知道我父皇會奇淫巧術的。
良平:別人不知大昱皇後到底是誰,我還能不知道麼。
馥光:連我家的事都查的這麼清楚,不厚道……
兩人取來小廝送的酒水,擠眉弄眼的對酌起來。
這時,安鬱把東窗關上。奇異的是,東窗一關,就從西窗進來一大股熱風,屋子裏一下溫暖如春,“下午開西窗,早上開東窗,正午開門便可。”
朱步青撫掌接著叫好,小廝取來熱水給安鬱淨手。
席間,秦裕忍不住盯著一臉斯文吃相的安鬱,有才,有禮,有相貌,這個人不是餓的顧不了麵子麼?現在怎麼又吃得如此斯文!馥光都想誇他教養好了。
……
飯後,天才開始黑,又開始下雪,其實身為一國太子的秦裕,早就料定晚間有大雪,他壓根沒打算回營……
“秦裕呀,你猜刺殺梅浣世的人是誰!”朱步青眉飛色舞的問。
“誰!”馥光一抖,杯子裏的茶濺出幾滴,燙的他隨即把杯子放在一邊。
“暗香公子!”朱步青淡定的飲了一口杯中香茗,“他在浣世閣的地位,跟……關月津相似……”
風雪白屋,夜色慘淡,怒風狂雪。
大昱皇宮,天色稍晚。
紅牆白雪,宮道上,披著白色鬥篷的人,白色的帶毛絨的帽子裏分出幾縷黑色的發,鼻尖凍得通紅。
他隻顧著低頭往前走,卻沒看見前麵是拐角,被同樣疾步的人撞跌在地上。那人華服金釵,穿朱帶翠,是個體態身姿相貌皆是風流的女子,也是幸好那女子身後跟了五個隨從,一把扶了她,卻衝撞的她步搖亂顫,環佩亂響。
男子坐在雪地上笑著說:“我還以為是哪裏來的硬貨,能把我撞在地上,原來是崇親王家的大郡主,威風!威風!”
女子看他氣急敗壞,也是失笑,卻大度的去扶那人:“好個潑貨關月津,分明是你縮著脖子不看路,還豬八戒倒打一耙,怪到本郡主頭上。”
關月津撇嘴,定要與她爭辯:“郡主這是幹什麼去,我走的急,你也不看這點閃躲。”
女子還是不氣,“本來想躲的,可以看衝過來的人是你,就想,這撞傷了也無妨,大昱第一的禦醫傷了我,也不能讓我有了閃失,還能白撈一頓你這美男子的照料。”
先是誇醫術,然後誇長相,縱這關月津平日怎麼潑皮,也不好意思了,“那郡主進宮作何?”“我那弟弟進宮幫空著的東宮處理事務,兩天未還,我爹讓我送些衣物吃食。”
關月津連忙擺手:“我剛從東宮過來,你崇親王家的小世子這時候怕是在睡得昏天黑地。”
“也是,看你的黑眼圈就知道了,也是兩天沒睡了?”女子麵上含著淺笑,眉頭卻蹙得緊,流露著藏也藏不住的心疼。
“是呀,太子不在京城,東宮事務,可是苦著我和你弟了!”
看著關月津也說嘴撅的越高,郡主毫不遮掩笑出了聲:“別人不知道你關月津年輕才俊,能耐的上天,本郡主還能不知道,我不耽誤你,快去做你的事吧。”
“好。”關月津理好鬥篷,接著往前走。
“月津!”
郡主忽然又叫。
關月津回頭。
“月津,下月你冠禮,請我爹為你加冠可好!”郡主語言陳懇。
“不要——”拖著長長的尾音。
“……”
“皇帝陛下已經答應親自為我加冠,不能推脫的。”關月津一笑,又擺擺手,轉身,步履匆匆的,不一會兒,消失在一道道宮門後。
郡主微微歎息,她本名秦可傾,歎息間的哀愁,像在鬢間給她塗了兩抹色彩,傾國傾城,可是就是這麼個傾國傾城的人,願意為了關月津鬢上添愁。
也是,關月津不僅是寵臣,還是能臣,深的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寵愛和敬重,他是多是待字閨中少女的深閨夢裏人,九州四海能有多好豪傑願意對他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