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翁的兩個兒子馬不停蹄地從京城趕回來，原翁坐在大堂上沉默地看著他們。
    總以為養兒防老，誰想兒大了倒打一耙，原翁心道：既然你們想要分家，那就分吧，反正容兒長大了能獨當一麵，能承一份家業，不必擔心，老頭子老了，有心無力，以後有什麼造化，都是你們自個的事了。
    原翁甫一開口，便是解釋認義孫之事，“鑒賞書畫乃我平生一大樂事，那孩子繪畫極有天資，能培養他成材不失為一樁功德之事。”
    原翁的兒子皆點頭稱是，不過一會，大兒原鬆又表示自己的疑惑：“爹將他們母子一齊接入府中，實在難免誤會。”
    “既然他叫我一聲爺爺，就是我家的人，難道還讓他流落在外？”
    原鬆私下底偷偷瞧過梁素一眼，心中不免驚豔一遭，雖然不是什麼二八佳人，可是比起自家的婆娘還要標致好幾分，這樣的女人難道爹會不喜歡？鬼才信。“爹所言極是，不過兒子想知道他們的來曆。兒子當初成親之前找我那媳婦，你就對我說，接進家門的人看清根底，爹，說句實在話，兒子謹遵教誨，深有感觸，咱們行商，對這可不能掉以輕心。”
    “老夫自然了解他們的底細。”
    “那他們的戶籍可在？”
    “當然。”梁素和石滄溟的戶籍實際上原翁後來請人在官府裏補辦的，梁素用的還是假名。
    原鬆不依不饒，“請問爹，那位夫人的先夫又是薄雲鎮何人物？”
    原翁怒道：“放肆！這是別人家的私事，你怎可過問？”被這突來一問，原翁著實難堪，梁素的先夫是誰，他怎會不知，他還知道她的先夫是曾在畫壇上大名鼎鼎的石滄溟，那人年紀雖是他的兒輩，卻是他平生最敬仰的人。不過，梁素母子隱居於薄雲鎮，自然是不願透露真實身份，他又如何開口告訴那個喋喋不休的蠢兒？
    “兒子隻是想替父親理清一些事情，以免當局者迷。”
    原翁冷笑，“他們來曆清白，老夫心中有數。”
    “既然如此，兒子隻求父親答應一件事，原家家業之中並無他們的一份。”
    原鬆跪了下來，二兒原竹也跟著跪在地上，看來兩個混蛋都是一樣的心思，原翁心中忿然不已，卻說：“老夫自有分寸。事實你們也明了，若是外麵再有任何關於此事的閑言碎語，老夫定不饒你們。”
    待兩個兒子退出去，原翁坐得挺直的身板頹然下來，疲憊地靠著椅背，“容兒，替爺爺揉揉，這腦袋可疼得很。”
    一直沒有出聲的原袖容輕聲應是，將手指放在原翁的太陽穴，力道適中地給對方畫圈揉按。
    “爺爺還打算做什麼嗎？”
    “這家業早點分了好。容兒，各處的衡玉坊爺爺準備全部交給你了，這可是你爹一手置辦的心血，爺爺不會讓它給別人搶去，你以後要好好打理。至於其他，一直經過他們之手，爺爺恐怕也爭不過來，委屈你了。”
    聽著爺爺驟然蒼老許多的聲音，原袖容黯然，道：“爺爺，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