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送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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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挑好了紙墨,母子倆付錢,正準備離開,卻被原袖容叫住。
“兩位請留步。”原袖容擺起笑臉,收起慣做風流的金邊折扇,朝婦人拱了拱手。
“你是?”
“在下是衡玉坊的少東家。方才聽夫人言語,對於作畫準備頗為了解,十分佩服,想請二位移步至後室喝杯茶水,在下亦有些話想問,不知可否賞個臉?”原袖容基本上是對著婦人說的話,此婦人乃一代丹青聖手的夫人,豈可怠慢?
石漱瀨在一旁露出驚訝的神色,買走父親畫作的人的臉他怎麼會忘記?
婦人扭頭看看兒子,注意到他的表情,儼然是見過這位素未謀麵的少東家,心生疑竇,思慮片刻,就點頭答應。
後院雅室清靜許多,沒有臨街行人過往的喧囂,也沒有入店客人的侵擾。原袖容著夥計去泡茶,引母子二人入座。
石夫人既無心欣賞牆上的字畫,也無意去看裝點得精巧的蘭花,而是開門見山:“你要問什麼?”
原袖容收起那副慣常虛假對人的麵孔,神情認真,啟唇道:“恕在下冒昧,在下想知道,石滄溟、石大師他,可好?”可尚在人世?
“你!”夫人很震驚,竟有人道出夫君的名諱,畢竟他們已經隱姓埋名那麼多年了。她急忙轉口,佯作鎮定地說道:“我從無聽過什麼石滄溟。”
對她的反應,原袖容毫不意外,陡然說了一句:“可梁素不正是夫人閨中之名?”
梁素下意識出口:“你怎麼知道?”旋即後悔自己親自承認了一切,看來眼前的少東家看起來年紀輕輕的,不可小覷。
“夫人不必驚慌,在下前些時日,”說著,原袖容從石漱瀨身上掠過,“於令郎手中購得一幅真跡,便大膽猜測,不想有緣見到夫人真麵。石大師聲名遠揚,卻多年銷聲匿跡,今日偶見夫人,不免好奇尊夫現況,若有冒犯,還請見諒。”
“先夫多年前早已西去。你要問的問題也有答案了,告辭。”梁素平靜地說完,拉住兒子要走。
“夫人且慢!”
“還有何事?”
雖然對於結果早已料想,但從石夫人口中親耳聽到石滄溟這樣一個驚采絕豔的畫師已經不在人世,不免頗多遺憾。原袖容用商人的心思想:石滄溟雖然不在了,石家必定還有其他私藏畫品,若能再得幾幅,定是好事。
他看著石漱瀨抱在懷裏的一卷畫紙,穩穩地說道:“正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令郎習畫,我這裏有一支坊間自製的上品狼毫,欲送與二位,作為初見之禮。”說罷,他到雅室東邊的櫃子裏取出來一個匣子。
他還未打開,梁素搶白推辭:“如此貴重之物,孤兒寡母承受不起。”
“夫人此言差矣,既然二位已經買了好紙好墨,如何缺得好筆好硯?夫人應知,用好筆才不至於辜負了好紙好墨。”
石漱瀨在一旁一直都插不上話,隻是默默地看母親與對方交談,有些內容還是他不大懂的,比如石大師這個詞語,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聽爹娘提過,因而聽得糊裏糊塗猜測不出意思,還有對方所說的爹爹聲名遠揚,聽起來似乎爹爹以前是個非常厲害的人,甚至超出他的想象,可是爹爹去世之後,娘雖然經常提到爹爹,卻從未說過他有過什麼光榮事跡。
那支筆已經被那個買他畫的男人拿出來了,石漱瀨看著那毫毛之上反著柔潤的光澤,忍不住伸手去觸摸,卻被娘製止了。
他不禁微微失望。
他也有筆,還是兩支。一支用了很久,筆頭毛毛躁躁的,不大好,被他拿來在石板上畫,另一支他就不舍得這麼折騰,有時候很確定能畫好,他才在紙上用。好東西,誰都想要,喜新厭舊,亦是人之常情,所以,他並不懂母親拒絕的用意何在,心想:剛才說話的時候,他像是認識爹娘很久的樣子,既然他說要送,為什麼不能收下呢?
“夫人既然不肯白白收下這支筆,不然這樣,令郎做一幅畫與我,此筆便作為饋贈,夫人意下如何?”原袖容鐵定了心,要與石家結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