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讓我成為你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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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岩一晚上沒睡好覺。他做了一個亂七八糟的夢,主要情節就圍繞著沐暖和吳佑晗在遊樂園約會,在學校約會,在他能想到的任何地方約會……於是今天一早,他頂著兩個碩大的熊貓眼出現在餐桌上。
“哥們兒你昨晚看黃片了?”淩頌泉調侃他,“這火氣都衝到眼睛上了。”
左岩白了他一眼,“真想撕了你這張賤嘴。你眼袋都要耷拉到肚臍眼兒了,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淩頌泉哀嚎,“天,可別提這事兒了!我當初就不該攬下做主打歌這個活兒,現在我一點靈感都沒有。腦子裏亂糟糟的一堆東西,就是扯不出一條主旋律!”
“靈感這東西也急不來。”左睿盛了一碗豆漿給他,“正好今天我和吳佑晗做造型,順便把小岩帶走,省得他吵到你,給你一個安靜的環境好好找一下靈感。”
淩頌泉把臉埋到碗裏,悶悶地嗯了一聲。其他成員在寫歌這方麵沒什麼經驗,不好說什麼,隻有左岩在臨走前賤賤地說:“這回我可不打擾你了,再寫不出來可別賴我啊!”
淩頌泉頭疼的對左睿擺手,“隊長快收了這妖孽!”
大部隊一走,屋子裏瞬間冷清了許多。淩頌泉看向窗外,這麼美好的周末……嗯,好吧,天氣預報說今天有大雪來著。真是連老天爺都在欺負他,這種陰沉的天氣,隻會讓他更想睡覺好不好!
算了,淩頌泉把自己摔進沙發,那就先看會兒電視吧。可是不出十分鍾,千律一篇的電視情節就讓他昏昏欲睡起來。
半夢半醒間,淩頌泉似乎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李勝勳帶著其他人去了工作室,尹夏也去了她自己的谘詢室,那這裏豈不是隻剩下……
“沐暖?”這是淩頌泉第一次叫出這個名字,他睜開眼睛,看到沐暖就在他正前方的矮幾上翻找著什麼,上麵一片混亂。
沐暖的動作停滯了幾秒,但很快又在那堆東西裏繼續翻找,似乎因為淩頌泉醒了,她的動作幅度都大了起來。
隻是一會兒,淩頌泉就看到沐暖從裏麵找出一串手鏈,如果他沒看錯,那應該是綠幽靈,而且還是很珍貴的那種。
把綠幽靈套在手上,沐暖就跑上樓,從始至終沒看淩頌泉一眼。淩頌泉在她上樓後鬱悶地摸摸臉,他長得很沒存在感嗎?
“啊!”淩頌泉突然大叫一聲,“靈感!”
剛才你一陣翻東西的聲音,讓淩頌泉的靈感瞬間像火花一般迸出。所以說這就是做音樂的人的怪異之處,什麼亂七八糟的聲音在他們耳中都能是點燃靈感的火線。
“紙啊筆啊你在哪……”淩頌泉拿起矮幾上的兩張紙,“這個可以用吧。”
把折在一起的兩張紙打開,淩頌泉發現上麵畫滿了他所熟悉的音符——是一首歌曲嗎?淩頌泉仔細地看著,小聲的哼唱出來。
淩頌泉出身音樂世家,自小便在自家老爹的正確領導下學著作曲,十幾年的時間,他自詡見過不少堪稱經典的音樂作品,但是卻沒有一首像他手中的這首曲子能讓他從心到身的舒暢快樂。
這感覺仿佛讓他從受盡各種汙染的城市喧囂中逃出,置身於青山綠水的林間,聽著瀑布飛濺,小鳥歡唱的聲音,聞著泥土與青草的芬芳,困的時候在草地裏打個滾兒,醒了就在林中漫步,摘野果,喝山泉……一切的感受歸結起來就是——淩頌泉愛死這首曲子了!他腦海裏的火花像蹦爆米花似的不停的往出蹦,似乎隻要給他一支筆,他就能給這首曲子配上歌詞。
淩頌泉是個急性子,也是個行動派,他當即帶著曲子背上書包就去了公司。曲子被送到了專輯製作人王大牌的手裏。王大牌是資深的音樂製作人,他用閱曲無數的雙眼一掃,就一個電話把在李勝勳工作室做造型的幾個人全部召回了公司。
王大牌說,這首曲子寫得很不成熟,但是寫曲子的人寄托了他的快樂、純粹與悠閑的生活在裏麵,所以第一個音符一出來,讓人感覺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歡唱。
最後王大牌敲定這首作為主打歌,價錢嘛,淩頌泉想到這個應該是沐暖的東西,他要幫人家多爭取福利,所以協商了一個不錯的價格。淩頌泉覺得自己簡直是太聰明了,既解決了主打歌的問題,又替沐暖添加了一筆收入。三萬塊啊,對於這首“父不詳”的曲子來說也算是天價了。
“編曲交給王老師,我就寫詞就好了!瞬間就輕鬆了!”淩頌泉坐在保姆車裏,喋喋不休地說著,大家的心情都不錯,因為主打歌關乎他們此次的回歸能否成功,不僅是淩頌泉有負擔,作為隊長的左睿壓力也很大。
“沐暖掙錢了,她得請吃飯才行!”左岩嘟囔著,心裏打定敲沐暖一頓的主意。
吳佑晗從上車開始就沒說話,他一直看著窗外的景色,在等紅燈的時候他說:“小依姐,在前麵地鐵口把我放下吧,我想去買點東西。”
依鎖還沉浸在車內喜悅的氣氛中,爽快地答應,“小心點,別被粉絲堵到,早點回來,姐回去做紅酒雞翅給你們好好補補!”
車內頓時爆發出歡呼,“小依姐萬歲!女神雞翅!”
大家一路說笑的回到家,依鎖一開門,就看到沐暖伏在沙發上。她以為沐暖睡著了,就示意大家小點聲。眼下李勝勳和尹夏因為工作都不在家,知曉沐暖情況的依鎖自然擔起照顧她的任務。依鎖走近一看,沐暖的肩膀一聳一聳的,似乎是在哭。
“沐暖?”依鎖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睡著了嗎?”
沐暖從臂彎裏抬起頭,雙眼泛紅,蒙著一層水光,委屈地抽抽鼻子,“東西丟了。”
“什麼東西丟了?我們一起找找?”依鎖輕聲安慰,心裏微汗,她還不知道自己能這麼溫柔。
“找不到了。”沐暖失望地搖頭,“我放在我的小盒子裏,就不見了。”
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桌子上的小鐵盒子,淩頌泉一眼認出來是今天早上裝綠幽靈的盒子,好像自己的曲子也是從那兒拿的,哎?淩頌泉突然反應過來,她丟的不會是……
“你丟的是兩張樂譜嗎?”淩頌泉問。沐暖急忙點頭,眼睛裏充滿著希望,“你看見了嗎?”
淩頌泉輕鬆地答,“嗨,沒丟。我覺得曲子寫得特好,就帶去公司給我們製作人了,準備做我們的主打歌!”
沐暖感覺到一股怒火升起,“你送人了!”
“沒有沒有!”淩頌泉一臉“我沒有那麼傻”的表情,“我替你爭取到了三萬塊錢哦,這價錢多少新人求都求不來……哎!你幹嘛打我,喂,停停停!你發什麼瘋?!”
沐暖無法忍受淩頌泉無所謂的語氣和他的所作所為,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她隨手拿起沙發上的抱枕和桌子上一切能扔的東西向淩頌泉砸去。
依鎖也被嚇到了,倒是左睿及時抓住了沐暖的手,迫使她冷靜下來,“別這樣沐暖!”左睿帶著她坐到沙發上,“你對價錢有什麼不滿意的嗎?都是可以商量的,你……”
“你也這麼想……”沐暖認真地看著左睿的眼睛,失望又難過的呢喃,“你怎麼也這樣……”
左睿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思路還在價格上,“那明天我帶你去公司,你親自和製作人談怎麼樣?”
“你們眼裏就隻有錢嗎?”沐暖憤怒地站起來,推開擋在她前麵的淩頌泉和左岩,毫無防備的兩人一個趔趄都摔在了地上。
左睿急忙扶起他們,聲音變得嚴厲,“你推人做什麼?這樣還怎麼解決問題?”
眼淚不自覺的啪嗒啪嗒地往下落,沐暖無聲地哭著,突然轉身打開大門,門外,有些受到驚嚇的吳佑晗呆呆地站著。
沐暖不管不顧地跑出去,左睿反應過來,著急地對吳佑晗說:“快去追!”
吳佑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好吧,其實他也不怎麼關心。他擔心的是外麵正下著雪,沐暖隻穿了家居服和棉拖鞋就跑了出去,還有那雙明顯哭過的眼睛……
外麵大雪紛飛,雪花夾雜著冷風,讓吳佑晗有種睜不開眼睛的感覺。還好這片住宅區建在僻靜的地方,來往的行人與車輛不多,吳佑晗馬上就找到了沐暖。
沐暖穿著鵝黃色的家居服,小小的身體因為冷蜷縮在一起顯得更加嬌小,漫天飛雪中,仿若一朵迎風而綻的花兒。不過現下吳佑晗可沒有心情欣賞,他三步並兩步地走上前,從背後緊緊擁抱住那個瑟瑟發抖的小身體。
也許是凍得失去了知覺,沐暖並沒有掙紮,隻是微微向這個暖源靠過去,這個溫暖的懷抱,讓沐暖突然覺得好委屈,一肚子的話終於找到了可傾訴的人。
“他們為什麼這樣……那是我的回憶,是我的隱私……”
“他們無意窺探你的隱私。”
沐暖搖頭,聲音帶著哭腔,“那是夏翊留給我的,那時童話還沒走,我們過得很快樂很開心。後來他們都走了,就留下我,就隻有我和他們最後留下的東西,可是、可是……”
“可是你總不能一直活在回憶裏。”吳佑晗說出一直想說的話,“你的朋友現在都會有自己的生活,也會有沒有你之後的回憶。為什麼隻有你,還苦苦地陷在過去無法自拔?”
吳佑晗放開沐暖,走到她麵前,看著她被凍得通紅的小臉,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給她圍上,紅色的圍巾襯得沐暖的皮膚更加雪白,“來,先站起來。”
吳佑晗伸出手,沐暖蹲得時間久了,腳又麻又酸,剛起來,身體就不受控製的向前傾倒,吳佑晗一驚,下意識地抱住,然後他就感覺到自己冰涼的鎖骨印上了一個熾熱的溫度。
沐暖的嘴唇尷尬地印在吳佑晗的鎖骨處,停滯了幾秒,沐暖一把推開他,眼神飄忽不定,吳佑晗好像看到了她臉上可疑的紅暈。幾乎是下意識的,吳佑晗脫口而出,“我們在一起吧。”
話一出口,吳佑晗立刻就後悔了。他不否認自己對沐暖一直有一種說不清的旖旎的心思,但是他從不確定這種感情就是愛情。剛剛那一下,吳佑晗確實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加速,血氣全部湧到大腦,所以說出表白的話,現在看到沐暖吃驚的表情,他突然害怕得到她的答案。
不過吳佑晗是個做事絕不半途而廢的人,事到如今,他隻能硬著頭皮說,“不要再沉醉於過去了,讓我成為你的未來吧。”
讓我成為你的未來吧。
沐暖微怔,回想起幾天來的相處,每個人都給了她一些難忘的經曆……當然,也包括剛剛弄哭她的淩頌泉。左睿是最先走近她的人,他像夏翊,溫柔體貼,給了她讓人無法拒絕的安全感;左岩是個很有趣的人,他像童話,帶給他的永遠是一覽無餘的快樂。
而隻有吳佑晗,隻有他,誰都不像,他是獨一無二的,特別的,別人無法複製的。透過密集落下的純白色雪花,沐暖眼眶濕潤,看著吳佑晗的眼中閃爍的不自信,展顏一笑,重重地點下了頭。
那就讓你成為我的未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