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彼此都不知道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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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最愛睡懶覺的左岩破天荒的起了個大早,連早飯都沒吃便央求著依鎖先帶他去學校。等左睿醒過來問左岩的在哪時,依鎖吞著包子毫無形象地說:“這個點兒他應該在教室補覺吧。”
左睿想起昨晚左岩對他說過,現在他覺得上學真的很痛苦,因為要麵對一個擾亂他心思的人,最可氣的是,他為她失眠、茶飯不思,她竟然絲毫不知!
“哦,對了,左岩今早沒吃什麼東西就走了,你有時間給他送點兒去吧。這死小孩胃不好還瞎折騰。”聽了依鎖的話,左睿控製不住的笑出來,迎著依鎖詢問的目光說:“好,我知道了。”
早飯後,左睿用保鮮袋裝好三明治放進了沐暖的書包,“早餐要吃好也要吃飽,隻喝一碗燕麥粥怎麼能行,你又不用減肥,這個帶著,餓的時候吃。”
昨晚不太愉快的談話曆曆在目,沐暖有些別扭的不知如何回應。左睿摸摸她的頭,說,“那就把我當成你心裏想依賴的那個人吧。”
左睿走後,沐暖呆呆地摸摸頭,咕噥著:“你就是你啊……”那副茫茫然的小模樣,讓一直在旁邊看著的吳佑晗心頭一陣發燙。
不論左岩有多麼害怕與沐暖相處,正如哲學所說,人是客觀存在的,她不會因為你不想見她而消失。所以當沐暖走進教室,坐到左岩旁邊時,左岩迅速低頭,心中默念“眼不見心不煩”。可生活本身就是一場鬧劇,化學實驗課,老師偏偏把他們分到了一組,左岩的腦海中又閃現出“孽緣”兩個字。
左岩看著眼前好奇地擺弄著化學實驗工具的沐暖,咳嗽兩聲引起了她的注意,“我們要做什麼實驗啊?你剛剛聽老師說了嗎?”
左岩汗顏地看到桌子上放著幾瓶碳酸飲料和薯片,這是要野餐嗎?
“是研究食品成分,好像是讓我們了解一下垃圾食品的組成,以後能少吃點吧。”
真是可憐天下老師心啊,左岩吐槽,“好想吃。”
左岩真的感覺到他的胃在蠕動,沒吃早飯的胃感覺空落落的很不舒服。反正這裏有三四袋,他吃一點應該沒關係吧,於是他的魔爪就伸向了薯片——
“你幹什麼?”沐暖抓住他的手腕,“這是要做實驗用的,可能過期好久了。”
左岩感受到手腕一熱,沐暖手心的溫度通過突然間敏感起來的皮膚一路傳到內心深處,他猛地抽回手,眼神慌亂地亂飄,大聲地說:“我看看,這不還有兩天才過期嘛,可以吃的,你這人怎麼這樣,別人餓了還不讓人吃,餓壞了怎麼辦!”
突然間的大聲把沐暖搞得莫名其妙,不過她聽到了左岩喊餓,於是沐暖在書包裏摸摸索索,拿出保鮮袋裏的三明治,“這個給你吃。”
“你怎麼會有這個啊。”左岩吃得狼吞虎咽,早餐隻喝了一碗粥的沐暖此時也覺得左岩手中的三明治像山珍海味一樣吸引著自己。
黃瓜的清爽,沙拉醬的味道,培根的香味讓沐暖下意識地拿起桌子上的薯片。
“哈哈你也想吃了吧?”左岩看到了,哈哈地笑出聲,嘴裏的食物嗆到了氣管,控製不住地咳了起來。
“你吃飯就不能安靜點嗎?”周圍同學的目光都聚集到他們這邊,沐暖低下頭,打開了桌上的一瓶飲料,“壓一壓。”
左岩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幾口,舒服過後才看清自己喝了什麼,“你竟然給我喝過期的?!”
“是你說還有兩天保質期的。”沐暖回嗆他。
“切。”左岩不再理會,注意力轉移到滿桌的吃的上。
“有我最愛的燒烤海鮮味的薯片!”左岩打開袋子,哢嚓哢嚓地吃了起來,“你嚐嚐?”
沐暖搖頭。左岩直接拿起一片送到她嘴邊,“吃吧,好吃的東西都不健康。”
沐暖猶豫了一下,瞄了一眼老師並沒有注意到他們,便就這左岩的手吃了下去。酥脆的土豆片配上獨特的調味料,越嚼越香,咽下去後竟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好吃吧?”左岩看沐暖一臉滿足的表情,笑嘻嘻地說:“看吧,我就說好吃。”然後又指著另一袋,“那個是奧爾良雞翅味的,超讚!”
“這個黃瓜檸檬的也好吃,吃完嘴裏還冒涼氣,倍兒爽!”
“哇哦,這個辣條我好久沒吃了,老師在哪兒淘來的?”
“這個叫西班牙牛排,當然是假的,五毛一袋,不過辣得特別夠勁!”
“不行不行,太辣了!!快給我拿瓶水!”
於是這節化學實驗課,其他同學都乖乖地做著實驗,而左岩和沐暖,貓在角落裏把“實驗品”吃得一點不剩,末了左岩對沐暖說:“你要替我保密啊,不然我哥知道我吃這些東西會讓我以後隻喝粥的!”沐暖抿嘴一笑,“那你也要替我保密。”
一堂胡吃海喝的實驗課後,左岩覺得其實麵對沐暖他並沒有預想中的緊張,反而是隻要見到她,靠近她,心中就溢出滿滿的甜蜜與快樂。
接下來的幾節課,左岩和沐暖都沒怎麼說話,但是兩個人相處起來越來越自然。左岩是個愛玩愛鬧愛一切新鮮事物的人,帶著乖寶寶的沐暖體驗在課上偷拍老師,傳紙條、體育課放音樂擾亂原本的節奏、就連物理測試,左岩都靠著沐暖這個天然屏障和靠譜的敵情通報用手機搜到了答案……
這一切都讓左岩覺得新奇。自從出道成為萬眾矚目的明星後,老師就再沒給他安排過同桌,每當他聽到“同桌我睡會兒,老師來了叫我啊”或者“同桌你幫我看著老師我翻書”之類的對話,他還是有些羨慕的。
而今天,沐暖讓他體驗到了所有他隻聽過沒做過的“同桌的那些事兒”,左岩感覺他又喜歡了沐暖一點點。他在晚上和左睿說,有誰可以像沐暖一樣給他這樣的經曆?她是獨一無二的。左睿隻是笑,其實,很多人都可以陪你做這些事,隻是你沒有給她們機會。不過,愛情本來就是在機緣與巧合中悄悄發生。
沐暖在放學時都在回憶這一天她和左岩做過的在她生活中堪稱“荒唐”的事。雖然做壞事時心驚膽戰,但不得不承認真的很開心。她想起很久之前,她曾經也這麼開心過。
那時童話還沒有被領養。沐暖十四歲生日時,童話帶著她拋下沐棉和夏翊,去蹦極,攀岩,騎海豚,喂大象……那一天,沐暖甚至覺得那是她一輩子快樂的總和,以後都不會再有相似的經曆了。而就在剛剛,左岩雖然沒有帶她去戶外,但是在教室裏,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左岩複製了她十四歲時的快樂。
“嗨,回神。”一個響指在沐暖的耳邊響起,她從回憶走出來,有些茫然地看向旁邊,吳佑晗一臉神秘的表情站在那裏。
“你怎麼來了?”沐暖問,“不用工作嗎?”
“今天是給左睿做單獨造型。”吳佑晗回答,然後神秘兮兮地湊到沐暖耳邊說:“帶你去個地方?”
沐暖還沒回答就被吳佑晗拽上了車,“走吧,不然一會兒該有人包圍我了。”
“你有那麼火嗎?”沐暖小嗆他一口,係好安全帶問,“尹夏……她今天怎麼沒來接我。”
“她要幫李老師做助手,正好我沒事就來接你。”吳佑晗說:“回去的早也沒有飯吃,我就免費帶你玩玩咯。”
沐暖被他勉為其難的語氣逗笑了,“那真是麻煩你了。”
車子一路向僻靜的地方開。路上的車和行人越來越少,道路兩邊的景色也從單一的樹木變成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田和玉米地,少了城市裏汽車尾氣的汙染,沐暖打開車窗,這裏仿佛空氣都是香馥馥的。
車子最終在一間看起來像被荒廢了的錄音棚前停了下來。沐暖不解地下了車,“這裏是?”
吳佑晗向她伸出手,鄭重地說:“歡迎光臨我的世界。”
沐暖的手被吳佑晗緊緊地牽住,跟著他走進了錄音棚。
裏麵的設備都蒙上了一層灰,幾張老舊的椅子和一張簡陋的床都已經破敗不堪,但放在角落裏的鋼琴卻格外的光鮮亮麗。這樣矛盾的存在,是吳佑晗的世界嗎?
沐暖看向吳佑晗,他已經坐到了琴凳上並招手,“來。”
沐暖覺得她正在走向一個誰都不知道的秘密。
果然,在沐暖坐到吳佑晗的身邊時,吳佑晗開口了。
“這間錄音棚,是我出道以前的家。你知道嗎,我當初來鏡海市可是跟家人鬧翻了的。手裏握著一張私房卡就跑了出來,我到處找住的地方,舒不舒服不重要,唯一的要求就是能夠讓我做我喜歡的音樂。然後我就找到了這裏。白天這是一間商用租賃的錄音棚,我做練習生之餘也會幫忙,晚上這裏就是我的家。我天天都在期盼著夜晚到來,因為一到晚上,這些設備就都是我的了,我唱歌彈琴,沒有人會說我不務正業……我在這裏度過最困苦的時期,一個人扛過所有的挫折,直到有一天得知,我終於可以出道了。搬進了明亮寬敞的公寓,我反而懷念起這裏來。出道後的日子和我想的不太一樣,每當現實和我的原則發生衝突,而我不得不選擇妥協時,不論多忙,我都會擠出時間來這裏坐一坐,因為這裏的一切就是我最初的夢想。不過,這裏明天就要被賣出去了,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我沒買?其實我也想要買下來,但是我又想,這麼珍貴的夢想要用什麼價格來衡量呢?”
吳佑晗的雙手撫過琴鍵,“這些事我從來都沒和任何人說過。”聽到這句話,沐暖心中蔓延出一種感動的情緒。
“會彈鋼琴嗎?”吳佑晗問。
沐暖還有些暈,茫茫地點頭又搖頭,“就會一首歌。”
“哪個?”
“千與千尋的主題曲。”
輕靈的音樂從吳佑晗跳動的雙手中傳出,熟悉的曲調讓沐暖瞬間陷入了音樂的魔力中,她情不自禁地加入,一首簡單的曲子,融入了兩個人不知不覺暗生情愫的靈魂。
從錄音棚出來,天已經完全黑了。吳佑晗歎了口氣,“以後想來就不容易了。”沐暖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他好。可吳佑晗又換了輕鬆的語氣說:“謝謝你陪我一起在這裏留下最後的回憶。”
那副認真的表情,讓沐暖從心底湧現出好多好多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感覺,她想抓住,卻力不從心。
“真是,我的粉絲都把我當男神,你不會把我的秘密說出去毀我形象吧?”吳佑晗一副“敢說去你就死定了”的表情。
沐暖被他豐富的表情逗得笑出聲,“我會保密的。你在粉絲心中永遠都是不可高攀的貴族。”
但在我的心裏,或許你已經不再是那顆閃亮的明星了吧……
吳佑晗懊惱地想,一定是他們兩個玩的太晚了,錯過了晚餐,才導致沐暖現在的胃疼。
看著沐暖緊緊按住胃部,不時發出的疼痛的呻吟,吳佑晗除了加大油門往家趕之外,他怨恨自己這個時候竟然什麼都做不了。
車子一路疾馳回家,還沒等停穩,早在門口等著的李勝勳一個健步衝上去,從車裏抱出沐暖,急匆匆地進了屋。
吳佑晗知道此時此刻他不好跟過去,雖然很著急,但他隻能失魂落魄地回房間。推開門,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從左睿的床上傳來,吳佑晗走到床邊一看,左岩正捂著肚子在床上打滾。
“你這是怎麼了?”吳佑晗坐到床上,“你不會也胃疼了吧?”
“什麼叫‘也’啊,還有誰疼?我都快拉得虛脫了!”
“……沐暖剛才也胃疼。”
左岩一聽,愣了一會兒,然後突然笑了起來,“哈哈,我就說沒理由就我自己疼嘛,哎喲!疼!疼!疼!”
“疼你還不老實點。”左睿端了一杯熱水走進房間,“又吃什麼不該吃的了吧,真應該也給你灌點中藥你就老實了!”
“嘿嘿。”左岩嬉皮笑臉地說:“有人陪我疼,再疼也開心!”
左睿無奈地搖頭,這孩子是被疼傻了嗎。
吳佑晗疑惑地看著左岩,總覺得他錯過了些什麼事。
沐暖這邊,尹夏正忙前忙後地給她準備暖寶,熱水,藥,李勝勳握住隻有這種時候才不會掙紮躲開的沐暖的手,心疼道:“怎麼胃疼了呢?家裏吃的東西不幹淨嗎?”
“可能是學校食堂不太衛生吧。”尹夏把暖寶隔著被放到沐暖的小腹上,“剛才左岩的胃也疼了,隻能是午飯在學校沒吃好。”
“到底吃什麼了?你自己的身體怎麼都不知道愛惜?”麵對李勝勳的追問,沐暖想起她和左岩的約定,閉口不答,翻了個身,抽出被李勝勳緊握的手,說:“我好多了,想睡了。”
尹夏拉住還想說些什麼的李勝勳,衝他搖搖頭,“那沐暖你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就來找我。”說著便拉著李勝勳走了出去。
“你不能由著她這麼亂吃,萬一哪天病情嚴重了怎麼辦?”李勝勳不滿地說,臉上不複剛才的耐心。
“我是看沐暖還難受,有什麼事不能明天說呢?你放心,從明天開始我給沐暖做便當帶到學校去吃,絕對不會再有類似的事發生了。”尹夏好脾氣地勸著,內心卻如雪天般冰冷。你知道嗎,胃痛用藥是可以治療的,而我的心痛,能醫治的隻有你啊,隻有你……
左岩窩在左睿的床上,拿著手機吃吃地笑,吳佑晗實在聽不下去了,怒道,“安靜點!不然回你自己屋去睡。”
難得的左岩沒有和他爭論,而是乖乖地說:“對不起啊哥,我馬上就睡覺了。”看著手機上顯示的來自沐暖的短信——“我有替你保密”,咧嘴一笑,幸福得仿佛周圍都冒著小泡泡。
“對了佑晗哥。”左岩像是想到什麼,語氣酸酸地問,“你今天下午和沐暖去哪裏了啊,這麼晚才回來。”
吳佑晗不自然地打著哈哈,“沒去哪。快睡吧。”
左岩半信半疑地“哦”了一聲,背過身進入夢鄉。
每個人心中,總會有些事不想讓彼此知曉,藏得越深,幸福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