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月。醉的人。
    前塵往事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小時候的自己，疼愛自己的父親，美麗的靈界，天咫崖上受傷的女子，盛開的黃粱花，離魂殿內的對峙，還有伶綃最後的決絕•••這一切都一幕幕重疊在他的眼前，直到現在，他才覺得，這一生實在太漫長了些。
    像是做了一場大夢，醒來時，泉慕並沒有醉酒的頭痛，反而更清醒了些。
    “說什麼忘歡，明明隻能叫人再從頭回憶一邊過去而已，不論是悲傷的難過的，還是美好的歡喜的，”泉慕低低的苦笑，“為何都那般真實。”
    他又想起花遺影的話，喃喃，“世間種種，皆係因果。我和伶綃的因是什麼，果又如何呢？”
    忽然明白了什麼，泉慕臉上湧現出欣喜之色，“是了，何時因，何時果。何地因，何地果。我知道她在哪了！”
    想通之後，泉慕再不耽擱，結了房錢，便匆匆離開了。
    問歸客棧二樓的雅間，桃花驚風閣，乃是專門為花遺影準備的，平時都不開放。也由此可見，花遺影與葉長恨的交情應該是極好的，隻是不知，葉長恨又是什麼人？
    “嗬，原來桃花穀也會做賠本的生意。”葉長恨揶揄道。
    花遺影自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微微挑眉，“你又怎麼知道他沒付出代價？”
    葉長恨有些訝異，“他的生魂不是對你無用麼？”
    “他付出了些別的代價，桃花穀可從來都不是濟世善堂。”
    “哦？是什麼，還能挑起你的興趣？”
    “不告訴你，這叫天機不可泄露。”花遺影一笑，玩味道。
    葉長恨嘁了一聲，哂笑道：“花穀主泄露的天機還少麼，難道無所不能神通廣大的花遺影還怕天打雷劈不成？”
    花遺影無視他的挖苦，不在意道：“又不是沒被劈過，我這不是還活得好好的？”
    此間不提，卻說那泉慕馬不停蹄的趕往魔界邊緣的天咫崖。
    何時因，何時果。何地因，何地果。他與伶綃的因便在此處，那麼，他們的果也一定是在此處，但是，沒有人知道，當初種下的因，如今結出的是什麼果。
    天咫崖上依舊空蕩荒蕪，不生寸草，人際罕至，泉慕站在當初黃粱花盛開的地方，到底還是生出幾分物是人非之感，他找遍了周圍，一個人影也沒有看到。
    泉慕有些迷茫，猶疑道：“難不成我猜錯了？”他又仔細回味了花遺影的一番話，絲毫沒有頭緒，“可惡的花遺影，為什麼不說清楚！”
    他在崖上等了數日，卻沒了當初等待黃粱花開時的耐心，“總在這等著也不是個辦法，也許是我理解錯了，不如回去找花遺影問個清楚。”
    想到這，他便要動身離開，然而他卻又頓住，拈起法訣，凝氣成劍，在堅硬的岩石地麵上刻下了兩行大字。
    “蒼天不滅，吾心不死。”
    “前塵盡逝，唯願卿歸。”
    寫完後，泉慕怔怔的凝視片刻，方才離開。
    許多人都相信，六合八荒，天地蒼茫，冥冥之中，有一隻手在操控著一切，你反抗也好，順從也罷，它都會讓一切按著既定的軌道運行，絕不偏離半分。
    有人稱之為宿命。
    就算是花遺影，能夠看穿別人的前世今生過去未來，卻始終看不到自己的結局。他走的每一步，究竟是自己的意願還是宿命的安排，誰又說的清呢？
    也許，不知不覺之中，宿命早已在掌控了這些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