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八章:別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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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夜,髻緣山上下一片歡騰。
死者,辦喪不辦喜,鬼婚也不是太罕見,一般都是生者給死者舉辦。
但冰澗硬是打破了這種鬼俗,拽了個活生生的人來,不但是個男人,還以辦喜事的方式,要從頭到尾走一遍。
於是,當冰澗擰著一臉不甘願的洛水予出現時,歡呼熱鬧表示期待的現場頓時鴉雀無聲,花魘陽一句話沒說出,差點被自己口水給嗆死,瞅瞅一臉不甘不願的洛水予,再瞄瞄冰澗,霎時間無語。
這麼喜慶的日子,‘新娘子’哭喪著臉,抖著腿,被拖著行走……
“這算逼婚嗎?”花魘陽臉部抽搐了。
冰澗瞥了眼花魘陽,擰著洛水予的肩膀,“給我乖乖的走,麵帶笑容。”
已經領教過冰澗手段的洛水予將鼻涕吸了吸,扯著僵硬的嘴角,正想往前走,背後一受力,就被冰澗推進白綢裝點的轎子裏,也不等他穩住,轎子騰空飛起,整個纏著白綢的他跌趴在轎子裏。
冷風灌入轎中,他揉揉撞疼的手臂抱縮雙腿,當瞅見身上這件白衣‘喜袍’,屈辱尷尬以及難堪的情緒洶湧而起,總有一天,定會狠狠將這羞辱還回。
幻想終是幻想,回歸現實,他隻覺得冷,很冷……
即使知道外滿八個小孩魂體抬著他遊行的速度極慢,但帶著極重陰氣的風灌進衣服還是令他覺得冷。
何況,前麵飄行的正是渾身冷冽的冰澗。
麵部跟他一樣沒有喜色,身上的寒氣甚至蔓延到後麵來。
像是察覺到他的視線,冰澗突然回頭瞥了他一眼,他嚇一跳,連忙低頭縮成一團,安分坐在轎子裏抖自己的,心裏不停祈禱那個變化無常的鬼別注意到他。
明顯,他的心聲傳達不出去,神也聽不見。
冰澗飄到轎門邊,跟轎子前進的速度保持一步之距,審視轎子裏片刻後,將外袍脫下扔進裏麵。
低頭發抖的洛水予感覺的到那股寒氣的逼近,甚至知道冰澗停留之處跟他僅一步之距,當那股寒氣就在旁邊時,他心髒鼓鼓擂動,正想抬頭問他到底想怎樣,眼前一黑,像被罩在冰窖裏渾身止不住顫抖,偷偷伸手一觸,才發現那是件衣服,像冰鎮過的衣服……
什麼意思?幹脆冷死他嗎?
將蓋住自己的衣服扯下,洛水予心裏升起憤怒,如果這衣服是風夜樹人的他倒不覺的別有用心,本來就體貼溫柔又細心。
可冰澗……
抬頭,透過風撩起的車簾,瞟了眼缺了外罩的新郎,還有那一幫手舞足蹈就差沒感動到跪他的鬼們,怎麼都有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
洛水予的感覺沒有出錯,髻緣山的大小鬼們真想跪他,隻因為,他們一致認為冰澗成了親就不會將上山來找死的女人霸著獨自玩,他們的機會也就來了,統一的心聲就是。
希望這個破例的人類能撐久一點,別太快被冰澗玩死了啊!
就這樣,在一群別有用心的祝福下,再度回到了積緣湖。
行完儀式的洛水予算是死心了絕望了,臉色一片灰敗,也悟懂了天要亡你,擁有天兵神將也沒有用。以前關鍵時刻都會突然蹦出來救自己的風夜樹人和慕雪灼都沒出現,女王娘親也沒有現身。
這一次,他是真的隻能自食其力。
抬頭,透過紗簾看向漸漸走進的冰澗。
然後就被默不作聲的從轎子裏拉了出去,站在冷風冽冽的湖邊,他有些寒意,不禁搓了搓手臂。
“你很怕冷?”他如此問道。
“嗯。”
點點頭,對上那雙如失去光明般的灰色眸子。
一瞬間,驀然發現冰澗那雙看似無神采的眼睛其實很吸引人,像蘊藏著迷惑世人的奇彩,一旦釋放便懾人心魄。
但,也得他願意讓你靠近看才行。
尤其目中無人的這家夥……
“你還是趁早戒了這壞習慣。”冰澗依舊冷冰冰的,表情沒有一絲人氣。
“啊?”
洛水予眨眨眼,身體突然騰空,下意識用雙手抓住收緊的衣襟,恨恨瞪著將他拎起飄至湖邊的冰澗,對方回了個不痛不癢的眼神,手指往胡泊一劃,湖心開始出現淺淺漩紋,一圈圈無限朝岸邊蔓延,水流旋轉也越來越急。
砰!的一聲,像突然投入了炸彈,水花濺起兩米多高,將立於湖心上空的洛水予澆了個透,旁邊的冰澗卻無一絲影響,水花穿透了他的身體該往哪還往哪。
“呸呸呸,你幹什麼!”洛水予吐掉嘴裏的水,心理不平衡起來。
“要下去!”
“下去?不行,我不想被淹死啊!”洛水予低頭忘了一眼,兩隻爪子死死抓住冰澗,一副很沒出息的樣子。
“你在說笑?”
“要我下去,你才在說笑……”
“那就讓你知道什麼才叫冷笑話!”冰澗抓緊他就往下降落,嘲諷的語氣裏隱約有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
“我不想!!”
話音剛落,在岸邊一片歡呼下,洛水予被帶著急速下降,紮進湖裏。
來不及反抗,來不及詛咒手舞足蹈送他去死的鬼們,耳鼻便灌人湖水,沒有事先準備,也沒有憋氣,他隻能不甘心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