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吱呀”一聲自外麵被推開，一片粉色的裙裾出現在門檻，竟是去而複返的汝蝶——或者，她根本沒有離開。
    她看著顧長之懷中的喬虎，發出咯咯咯的笑聲，“喬虎呀喬虎，你就是太容易相信人。在人間混了這麼久，怎對人性的狡詐還是不懂得堤防半分，實在蠢得可以。”
    顧長之冷冷看了汝蝶一眼，“趕緊帶著陸林走吧。”
    “哎呀，何必這麼急著趕我走呢。”汝蝶款款走到他們身邊，指尖已籠了一層粉色的瑩光。
    顧長之戒備地抱著喬虎退後一步，“你想幹什麼？我們說好的，你隻要陸林，不動喬虎。喬虎是我的。”
    “對，我是說過。可是那又怎樣……我現在反悔了。喬虎的血肉，我也要！”汝蝶說話間，一個粉色的光球漸漸成形，在她掌心緩緩旋轉。
    顧長之瞪大眼睛，抽出佩劍護在喬虎前麵，“你休想。”
    “是嗎？你以為你有能力阻止我？與我一起背叛主子的你，現在有什麼立場對我說不！”她的姿態好整以暇，就像看著一團死物一般看著顧長之，這個普通的人類她壓根未放在眼裏。她對著顧長之微微一笑，“你放心，我不會殺你，殺你的代價太大。不過我會消去你的記憶，這樣你就不再記得喬虎，忘了讓你痛苦的虎妖是不是覺得很幸福呢？嗬嗬嗬，不用太感謝我的！”
    顧長之臉龐上映出一片粉光，忘了喬虎還不如去死——他握劍的手一緊，向汝蝶刺去。
    “哼，不自量力。”汝蝶另一隻手一揮，粉綢如活物般往顧長之卷去。
    顧長之反手去劈，卻隻覺得劍鋒像是劃在一堆棉絮中，毫不著力。柔軟的粉綢如流水一般避開劍鋒，纏卷住顧長之的手腕。
    顧長之知道若是被粉綢縛住就逃脫不了被洗去記憶的命運，而喬虎也會落入汝蝶手中。當機立斷劍交左手，狠狠向被卷住的右手臂斬去。
    壯士斷腕，需要的不僅有膽氣，更要有勇氣。
    顧長之悶哼一聲，看著被自己砍斷的右手連著一截斷臂隻覺得痛入骨髓。可他沒有時間哀痛，挾起地上的喬虎就往上一躍，衝破屋頂拚命逃命。
    汝蝶看著地上呈噴濺狀的血跡，臉色一時有些難看。
    是她小瞧了這個人類，居然犯跟喬虎一樣的錯誤……不可原諒！
    汝蝶看向床上的陸林，還好，還有一個獵物在！
    不知道師父看到這個會不會開心呢……
    汝蝶擊掌，兩個拜火教的教徒自暗處現身，對著她行了一禮，“汝蝶姑娘有何吩咐。”
    “把床上的人給我抬回去。”
    “是。”
    ***
    顧長之撕下衣服內襯緊緊紮住斷臂。身上的金創藥已全部用完了，雖然血止住了，可卻無法止疼。
    顧長之疼得渾身發抖，張著嘴無聲地嚎叫。他不敢叫出聲，怕引來汝蝶。若是再被汝蝶抓回去，那他的犧牲都白費了。
    他看著自己拚命救出來的喬虎，眼眶發酸，這樣，算不算是達成目的呢，現在，就剩他們兩人了。
    給喬虎下的藥是汝蝶給的，汝蝶還給了他相應的解藥。
    他在小狗身上試過，確定不致命才敢放心用的。
    算算給喬虎服下解藥也有一段時間，差不多該醒了。
    顧長之有些忐忑，不知道會麵對什麼結果。
    在看到喬虎睜開眼睛，露出琥珀色的眼眸的一瞬間，顧長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門……門主……”
    喬虎眼珠轉了轉，看清所處的環境後一躍而起，“這是哪裏？陸林呢？”
    “……”一聽喬虎提起陸林，顧長之就知道自己失敗了。汝蝶騙他騙得徹底，連藥都是假的！他看了看自己的斷臂，慘然一笑，“陸林，陸林！你隻關心陸林！”
    喬虎視線掃過顧長之，並不是沒有看到他的斷臂，可這絲毫引不起他的同情心，反而讓他怒火更熾。
    前後回想一下，就是在吃下顧長之拿來的食物之後，他就失去了意識。結果一醒來，他們身處一座破廟中，顧長之斷了一臂，陸林更是不見了蹤影。
    傻子都知道這件事與顧長之有關。
    喬虎心底燃起熊熊怒火，可眼底卻透著噬人的寒光。
    “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