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隱 第十章 舔犢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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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古拉的曆史還沒有上完,矮人王巴魯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開始他的武器課程訓練了,早早的就遣人送來一把雙手長劍,並帶話來說他很想念琥珀,讓琥珀不要太認真去學那些個有的沒的,早些來跟著他學習戰鬥的技巧才最實用。琥珀雖然很感激巴魯常常帶些好玩的小玩意給他,但想到巴魯那張遍布著大大小小疙瘩的臉,還有那雙從疙瘩中透出來的真誠的眼睛,用嘶啞的近乎正常人嚎叫的音量說著“我想你,快來吧”,琥珀就不由的混身上下亂冷一把。可是劍他很喜歡,這是他收到的第一件武器,象牙般的白色劍身光滑無比,被打磨的異常鋒利,劍鞘和劍柄則是用堅固的秘銀製成,還用金英纏繞成精美的紋飾,一握就從掌心感到一股熱氣蒸騰而上。琥珀興奮的拿著劍不住的把玩,問送劍來的矮人道:“這劍顏色怎麼這麼古怪?不太像金屬啊!”
矮人用響雷般的聲音回答道:“這是用龍牙打磨而成,前後共計三年才完工!”
琥珀見他誌得意滿的樣子,好像這劍是他打磨的一樣,就問道:“請問大叔怎麼稱呼,這劍是你造出來的嗎?”
“哈哈,我叫安德魯,矮人族的首席鑄劍師,這把劍從設計到打造都是我一手完成的,在我把它交給你以前,絕對沒有其他人的手碰過這把劍,巴魯大王我都不讓碰的!”矮人把胸脯拍的山響。
“那真是謝謝大叔了,這把劍我很喜歡!”琥珀捧著劍鄭重的向安德魯鞠了一躬。
“哇哈哈哈哈哈哈,你喜歡就好,喜歡就好!”矮人族擅長自高自大,可是一旦有人認可他們,就會手足無措,不知道說什麼好。接著安德魯又鄭重其事的把琥珀拉到一旁,說道:“其實在設計的時候,精靈王也是有出份力的,他想讓這劍就是一把普通的劍,當然我否決了他,但是這激發了我的靈感,我就把傳送陣排列在了劍柄上,你可以把一些簡單的物品通過傳送陣送到神隱市的某個地方,但是隻限無生命的物體,有生命的東西會被結界擋住,你知道了嗎?哇哈哈哈哈哈,這是傳送魔法書,你可以好好的學習學習!”
琥珀聽著這些顛三倒四的話,略約了解了幾成意思,大概是崔凡克要求這把劍能夠將琥珀找到的線索傳回神隱,而神隱也能夠傳送些必要的補給品給琥珀,仔細看時,劍柄處隱隱約約用金英勾勒出一個複雜的魔法陣,隨手翻閱了兩三頁魔法書,果然是崔凡克的字跡,上邊記載著開啟魔法陣的咒語和手勢,可被傳送的物質以及理論上的傳送距離。琥珀不由暗暗稱讚崔凡克設想的周到,順手將書收進腰包,將劍入鞘,也沒忘了奉承矮人魔法造詣深厚。於是矮人哈哈大笑之聲不絕於耳。不過琥珀在給劍取名的時候和安德魯產生了些小衝突,矮人哈哈的笑聲“喀”的一聲就停住了,因為琥珀擎著劍高高躍起說:“從今天起,你就叫龍牙劍了。”
“嗯哼,這樣不對啊,琥珀,按照慣例,劍都是由鑄劍師取名的!”矮人胸脯一挺,當仁不讓的站了出來。
“是嗎?有這種規定?”琥珀懷疑道。
“當然,小孩子家見識不夠多,吃過的飯還沒大叔吃的肉多,大叔也就不怪你了,哇哈哈哈哈哈,我已經把這劍取名叫“塔克西絲之牙”,怎麼樣,威風吧!”矮人斬釘截鐵的語氣讓琥珀覺得最好還是不要和他爭辯。
“好啦好啦,那它大名叫“塔克西絲之牙”,小名叫龍牙劍,行了吧!”
“這個,也不是不行啦,不過按照慣例,劍的名字隻有一個,我安德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小名的叫法!”
“嗯,那這先例就因我們而開,安德魯大叔,凡開創先例的都是大師,從此以後您不就可以自稱大師了?”
“大師,哇哈哈哈哈哈,這個稱號我喜歡!”矮人又開始狂笑了。
琥珀抹了抹滿頭汗,心中暗歎怎麼和矮人說話都這麼費勁的時候,德古拉正推門進來,琥珀見了趕忙撲了過去,“德叔,怎麼來得這麼晚啊?不是答應帶我去看深淵的嗎?趕早不如趕巧,就今天好了,安德魯大叔,啊不,大師,那我們回頭再見了哦!”說著就把不明就裏的德古拉推出門去。
“哇哈哈哈哈哈哈,再見再見!”豪爽的矮人沉浸在大師的境界中,絲毫不理會琥珀借故開溜的心情有多明顯,這一事件的直接後果是讓矮人們認識到了晉入大師的境界有多容易,三個月後,幾乎每個智力正常矮人在在自我介紹的時候都自稱大師,據說最近剛剛成為大師的矮人是開創了兩條腿一起邁的先例。
琥珀和迪亞哥、盧娜打了招呼,就背著龍牙劍和德古拉走近傳送陣。琥珀想去看看深淵的概貌,他們就先傳送到了神隱市,再從那裏躍下深淵。琥珀一路上向德古拉解釋了事情的原委。德古拉不無嫉妒的說他當年也收藏了不少名刀寶劍,可惜來這的時候太匆忙,沒來得及帶,讓琥珀有空的時候去他的故居逛一逛,可能還有些金銀細軟藏在密室裏沒被人發現,到時候就可以傳送回來讓他慰籍一下思鄉之情。琥珀滿口答應下來,心裏卻在打著另外的算盤,他想起崔凡克告訴他說有些物品,比如霍因達姆樹的枝幹、獨角獸的角、鳳凰的羽毛或是龍牙,都能夠讓施法者更容易控製法術和增幅施法者的法術威力,便想嚐試一下他手中的龍牙劍是否能夠當作法杖來使用。無知的德古拉沒有絲毫的防範之心,從神隱市內的傳送陣到引橋的路上,為琥珀仔細介紹神隱市的市容市貌。連接神隱市與深淵周圍土地的拱橋有五座,分別稱為冷酷之橋、迅捷之橋、殺戮之橋、強大之橋和自然之橋,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還有一條從神隱市下到深淵的路,被稱為欺詐之橋。琥珀他們要去的卻不是欺詐之橋,而是靠南邊的殺戮之橋,準備從那裏直接躍下,德古拉的皇宮就在正下方。琥珀可沒心情觀光,他火急火燎的從神隱市內各式建築和雕像前走過,就是巨大的圓形競技場讓他駐足了一小會,幾乎是一路小跑就到了橋上。深淵果然名副其實,足夠三輛馬車並馳的寬敞大橋向遠處延伸成一絲白線,目力所及之處全是岩壁上巨大的嶙峋怪石,琥珀仿佛站在一幅造型奇特的宏偉壁畫的上方,看著畫麵向左右無邊無際的鋪展開去,壁畫的底端伸向莫測的深淵,翻滾著的黑色霧氣擋住了光明,即便正午的太陽也刺不透那厚重的黑暗。
琥珀被橋前的建築擋住了視線,跑到橋上時,那真叫一個豁然開朗,頓時被震撼了,胸臆之中充滿了彭湃之氣,不由的張口長嘯。德古拉靜立在後,默默的看著琥珀,回想曾幾何時,他也曾像琥珀這樣容易被感動,隻是那已經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不過德古拉畢竟是活太久了,這種傷感的情緒轉瞬就消失了,他使了個血族“空步”的技巧,立在空中,緩緩的走到深淵之上,麵向琥珀說:“德叔要先走了哦,你有什麼本事,盡管使出來讓德叔看看!”
琥珀聽了這話就高興,笑道:“那是你說的哦!”說著直接從大橋躍下深淵,一下就超過了德古拉,手中龍牙劍輕輕一揮,琥珀沒有想到,他隻是想到了火龍術的咒語,根本不用吟唱,連魔法材料都沒有用,一條體積數倍於以往的火龍就從劍中衝了出來,形態也與以往有所不同,往常是一條麵目模糊的粗長的巨龍,這次的出現的火龍居然帶著翅膀,四條粗大的腿支撐著圓滾滾的身體,細長的脖子頂端頭角鮮明,還不時向四周噴射出深藍色的火焰,但是琥珀也不知道為什麼,巨龍似乎無法從龍牙劍上脫離,與巨龍龐大的身軀相較,琥珀握著龍牙劍的身軀仿佛粘在火焰巨龍尾巴上的疥蘚。琥珀這次倒沒有脫力到昏厥,他眼見龍牙劍居然把火龍術增幅到這個地步,心裏可是興奮異常,也沒顧得上去想為什麼不能完全釋放巨龍。在他身後的德古拉可沒有心情高興,他看到琥珀居然施展火龍術的時候臉色就已經不好看了,趕忙撲過去想阻止琥珀,當他看清火龍的模樣時,條件反射般停在了半空,用顫抖的聲音嚎著:“塔‥塔克‥克‥西絲!!!”
巨龍似乎聽到了召喚,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帶著琥珀四處飛舞了起來。整個深淵都在震動,巨龍所到之處,陽光都穿不透的黑霧紛紛被驅逐開來,琥珀看著穀底和四周岩壁上的比蒙巨獸向他揮舞手臂致敬,穀底的吸血鬼們似乎興奮的四處亂跑,他開心的不得了,閱兵似的頻頻向大家揮手,任由巨龍掌握方向。上麵高處的德古拉回過神來,心想不對,塔克西絲的體積可比這火龍要大上好多倍,定睛看時,卻見黑霧裏一團巨大的火焰迅捷向北方飛去,心知要糟,從懷中掏出一尊血紅色的吸血鬼雕塑,注入魔力,各族族長立刻同時感到德古拉傳來的訊息:“琥珀似乎召喚出塔克西絲,速往龍巢!”龍巢在深淵的北方,當初就是矮人族和比蒙族協力花了近五十年的時間,從地底挖了條近千公裏的隧道,偷走了龍蛋,塔克西絲死後,神隱一族的首腦們決定將龍蛋放回龍巢以備進一步研究,畢竟龍蛋可不是天天都能弄到的東西,對外則說已經把龍蛋打破了,此刻眼見火龍向北方飛去,德古拉即刻明白它的目的肯定是龍蛋,將訊息傳給各族族長之後就緊隨琥珀飛向龍巢。此時琥珀已然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以往每次他施放火龍術之後都昏了過去,根本沒有辦法繼續控製火龍,理論上來說,隻要施術者沒有將意誌傳達給火龍,火龍不會自主控製行動方向,更不會對目標發起攻擊,可是這次施放的火龍朝著一個方向疾馳,還不時示威似的向兩旁的岩壁吐出火焰。琥珀開始試著控製火龍,可一點反映也沒有,又舍不得棄劍,隻好緊緊抓住劍柄尾隨而去。
一刻鍾之後,巨龍已經橫穿深淵,飛行了將近120公裏,雖然岩壁就在眼前,它卻絲毫也沒有停下的意思,直接衝向岩壁,一頭撞了進去。琥珀被巨大的衝擊震的七葷八素的,灰塵散去後,他才回過神來,發覺自己還緊緊的握著龍牙劍躺在一堆像山一樣高的財寶上,數不清的金銀珠寶反射著火龍身上的光芒,把整個洞穴映的金壁輝煌,由於火龍的高溫,它身下的金子已經開始慢慢的融化了。火龍的體積這個時候已經顯得小了很多,它用身體盤住洞穴中央的一個巨蛋——幾乎有琥珀兩個人高,穩穩的樹立在一個金色的底座上,琥珀從底座上那誇張的紋飾認出了矮人工匠的手藝——警惕的看著洞口。琥珀站了起來,小心的避開腳下蜿蜒而來的金水,拿著龍牙劍靠近龍蛋。
“人類!”琥珀沒有聽到聲音,聲音直接從腦海中浮現,“時間不多了,你聽我說!”
“你是誰?”琥珀忍不住發問了,卻突然感到頭像裂開一樣的疼。
“不許違背我的意誌,卑賤的人類!”琥珀感到巨龍在他的兩耳之間嘶喉,“我,巨龍塔克西絲,被這群雜種卑鄙的殺死,但是他們低估了龍族的精神,我的靈魂始終都在我的骨頭裏遊走,終於讓我找到這個機會!”巨龍說著仰天噴出一溜火焰,“你仔細聽著,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已經感到他們離我們很近了,我的精神也隻夠做到這些了,人類,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不會選擇這麼做,你的軀體將代替這蛋殼作為我的孩子的容身之所,這樣他就能逃脫這群下流胚的擺布,用你的軀殼在世間行走,當他擁有足夠的力量,就能夠再此化身為巨龍!”巨龍說著桀桀怪笑了幾聲,“人類,你卑微的軀殼能夠短暫的作為我尊貴的孩兒的居所,你該感到榮幸!”說著琥珀手中的龍牙劍突然脫手,倒轉回來劈向琥珀。琥珀隻覺左上臂一陣劇痛,就昏了過去。
德古拉第一個趕到龍巢的時候,滿地蜿蜒的暗紅色金水尚未凝結,巨龍不見了,琥珀也不見了,龍蛋倒是仍然聳立著,隻是被風一吹就化為無數褐色粉塵了。
崔凡克帶人仔細搜索了整整兩個月,把神隱境內翻了個底朝天,卻是毫無收獲,琥珀就這樣人間蒸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