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從小芸的腹部傳來了“咕嚕咕嚕”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裏，這響聲也未免太大了些，把正甜蜜依偎的兩個人嚇了一跳。
    “小芸，時間不早了，你一天沒吃東西，一定很餓了，我們回去吧。”大正伸手刮了一下小芸的鼻子，心疼地說。
    小芸點點頭，兩人起身，穿過彎彎的小路，回到了小芸的家。
    看到他們倆一塊回來，正急得團團轉的小芸父母大大吃了一驚。尤其是小芸爸爸，更是瞪圓了雙眼，將大正從頭到腳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幾遍，那鋒利如刀的眼神盯得大正渾身發麻。他不由得低下了頭，卻發現自己的衣襟及褲腿有幾處地方都沾有黃黃的泥印，再瞟了一眼小芸，她的身上也幹淨不到哪去。想到剛才的熱吻，大正的臉刷地紅了。幸好他長得有些黝黑，又是晚上，即使臉紅也讓人不易察覺。
    小芸爸爸指著大正，用硬硬的聲音說：“你，給我先在這坐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又對小芸說：“你，跟我過來。”
    小芸用求援的眼光望著母親，母親的眼裏滿是焦急，卻不敢違抗丈夫。小芸沒法，硬著頭皮跟在父親後麵，來到另一間房裏。
    “你坐下，”小芸爸爸黑著臉。
    小芸怯怯地坐在靠門的椅子上，她存了個心思，一旦發現有什麼風吹草動，便要奪門而逃。
    小芸爸爸先沉默了一分鍾，他在想該怎麼措詞跟這個寶貝女兒開口。從小到大，小芸都是父親的驕傲，是父親的寶貝，父親一直對小芸格外地疼愛有加。今天，得知女兒高考落榜，本為心裏還有些氣惱，憋屈，想等女兒回來後讓她給自己一個交代的。等了一天，也沒看見小芸回家，先前的氣惱漸漸被不安和擔心所代替，到後來，天黑了，女兒仍沒回來，他慌了，隻是礙著男子漢的麵子，不隨意在臉上流露罷了，但一遍又一遍地向著門上張望的神態，卻把這種擔心表露無遺。
    好不容易把女兒盼回了家，本來心中的石頭是放下了的，可是看到女兒身後跟著的大正，父親的臉又繃緊了。特別是看到兩人身上都沾有泥土印，他心頭有一股火在往外冒了。
    小芸爸爸對大正的印象不是很好。住在隔壁的那些人，看到小芸爸爸都愛奉承幾句，說些不著邊際的話，給他戴老高老高的帽子，小芸爸最受用這一套。但是大正不這樣，他從不說那些話，甚至有些故意躲著小芸爸。在小芸爸看來，這樣的男子漢不夠大器，他不喜歡這個類型。所以，看到寶貝女兒跟大正一塊回來，臉自然就陰了。
    “小芸，”父親終於開口了。小芸抬眼看了父親一下，又低下了頭。
    “你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小芸沒做聲。父親又略略抬高了一點聲調：“你這一天都到哪去了？為什麼會跟他一塊回來？”
    小芸仍然沒做聲。
    等了一會，小芸爸見小芸沒開口的意思，他重重地在桌上一拍，道：“你給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芸嚇得一彈，她從未見父親對自己這樣高聲說過話，她有些慌了，遲疑了一下，還是答道：“沒怎麼回事。我，我隻是在河邊坐了一會。”
    屋裏那聲重重的拍桌子的聲音傳到了屋外，小芸媽和大正同時嚇了一跳，兩人盯著那間屋，臉色凝重。他們豎起耳朵，努力分辯從那屋傳過來的每一句話。
    屋裏，小芸爸的聲音越發嚴厲：“坐了一會？那你說你這一天都到哪去了？不會一直坐在河邊吧！”
    “是在河邊，一天都在。”小芸低著頭，聲音小得快聽不見了。
    “那他呢？他怎麼跟你在一塊？”
    小芸沒法回答父親的話，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父親見小芸不說話，臉上的怒意越發重了：“死丫頭，你還不給我快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以為我是瞎子，什麼都看不見了是嗎！”
    小芸咬緊了嘴唇，她的手悄悄地扶住了椅子邊，開始做著逃跑的準備。
    見女兒仍是拒不回答，小芸爸再次在桌上猛擊一掌，同時厲聲喝道：“你說不說！”
    這聲重擊加怒喝嚇得小芸條件反射似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她看到父親的臉漲得通紅，臉上的青筋暴出，一跳一跳，一雙怒目圓瞪，象要把她吃了似的。她嚇壞了，以為父親要打她，轉身就朝門外跑去。
    一出門，卻和母親撞了個滿懷。母親趕緊把小芸拉在身後。
    “好你個死丫頭，竟敢跑了啊！”小芸爸沒料到小芸會跑，待他反應過來時，小芸已跑出了門，跑到了小芸媽身後躲著了。
    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跨出房，伸手就去抓躲在妻子身後瑟瑟發抖的小芸。
    伸出的手還沒有夠著小芸，就被另一雙手給抓住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大正。
    大正早就防著小芸爸的拳頭了。雖然隻來了半年，與小芸爸的交道並不多，但大正知道小芸爸的脾氣很暴躁，動不動就可以掄起拳頭打人。要知道小芸爸每天跟鐵打交道，勁大，被他打一拳，可不是鬧著玩的。就算是掃個耳光，臉也會腫半邊。他親眼看見過小芸媽被打時的樣子，心裏對這個粗漢子滿是瞧不上。
    這會，這隻手又伸向他心愛的小芸，大正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小芸爸的手。
    雖然對小芸爸瞧不上眼，但兩人的手一接觸，大正還是吃了一驚。小芸爸的力量之大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不得不用上了雙手，才勉強拉住了小芸爸的手臂。
    小芸爸很輕蔑地看了大正一眼，想掙脫那雙手，甩了幾次，卻沒甩得開。不禁感到一絲意外，不由得再看了大正一眼。
    大正的眼裏有一種光，直看到小芸爸的心底，他的怒氣不自覺地消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