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彼岸 第一百四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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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能從這裏出來過麼……”
辰汐的臉色慘白如紙,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樣的訊息。這等同於向她宣判了青洛的死刑。站立在門前的身子微顫,灰白的眼瞳丟失了靈魂,空洞沒有聚焦,身體宛若置身於冰窟,指尖冰冷到僵硬,失去知覺。
人群裏的梨雪悲哀地望向她,愧疚溢滿了銀色的眼眸,她多想穿越人群給她些安慰,可一切已於事無補。
青洛在辰汐心中的地位,明晰得隻要一眼就能體會。那種枝蔓的存在感,滲透在辰汐此刻表達的每一個細微眼神裏。而枝蔓生硬地撕開,宛如分離了靈魂的軀殼,頹敗幹枯。
下一秒,她根本不經大腦思考,轉身踏了進去,反手閉合了大門。
“辰汐,不要——”
身後是梨雪震驚地呼喚,以及融雪撞上房門的嗥叫。
她不相信大神創造了流光眼之後,勞神的又將它封鎖在一個不可觸碰的空間內。
蛇,冰冷沒有溫度,帶著潮濕的黏膩感在腳邊穿行,沿著小腿跟手臂一路上爬。
她保持一個姿勢不動,盡量讓自己不去想遊蕩在左右的冷血動物,更或者它們壓根不是動物。
害怕麼,怎能不怕!
風吹開瘴氣時分的壯觀景象仍然徘徊在腦海揮之不去,念及滿室的牆壁上攀爬的都是蟒蛇,她連心髒都快要停止跳動了。
呼吸變得很輕很輕,足尖踏過地麵盡量保持一種寧靜的姿態,不發生大幅度地震蕩。神奇的是,除了關門之際驚動到門口的小蛇以外,它們再沒有任何攻擊性的舉動。辰汐的身體沒有受到傷害,蛇群捆住了她一會兒,見沒有威脅又陸陸續續地溜走了。
她暗自鬆了口氣,對於青洛的擔心多過於蛇的恐懼。接下來要屏住呼吸,找到青洛以前,盡量不要讓瘴氣過多的充滿肺部。
辰汐脫去了腳下的鞋子,令雙腳直接觸碰到地麵。這或許冒險一些,畢竟足底直接接觸到冰冷的蛇身。但這裏伸手不見五指,如果不靠觸覺根本無法辨別到青洛。假如他要是受傷倒地,至少靠足尖的感覺,還是可以分辨得出布料跟蛇的。
一路摸索著緩慢地朝左邊第一個書架所在的方向挪去。灰蒙蒙的瘴氣觸手猶如水霧,冰涼、潮濕。每一步都邁得小心謹慎,深怕踩踏到不明物體,直到伸展開的手指接處到木質書架時分,腳步才停歇了數秒。
接下來,朝右方挪動,第十排頓足。腳尖試探性地向周圍觸碰,除了冰冷滑膩的蛇什麼也沒有。
她困惑地皺眉。正常來說,青洛也會是按照這個順序找到確切的架子。可是一路來,除了蛇滑溜溜的身體,她什麼也沒有碰觸到。沒有氣息的她探查不出四周的情況,也無法感應到青洛。又不敢出聲呼喚,心下一陣著急,手心底分不清是冰濕的瘴氣還是冷汗。
找不到青洛,隻好去探尋流光眼。織錦木盒觸手與其它無異,隻是織錦略微精細,卻也因年代的久遠表麵毛躁幹枯,碰觸的刹那連帶著隨灰塵一起剝落。
指尖扣上樞紐的瞬息,心髒跟著劇烈的收縮。仿佛扣住的是潘多拉的魔盒,開啟時分,它將會釋放出改變世界的事物。不知從何而來的興奮與畏懼充斥著全身的血液,傳遞到指尖變為遏製不住地顫抖。
錦盒打開的刹那,水晶般乍眼的白光好似雪地上初晨時分的朝陽,點亮了整室的漆黑。霎時,瘴氣不再,蛇群也無處尋蹤。唯有手中的水晶球透澈空靈,散放著流光溢彩。似有極光流轉於球體中,縈縈繞繞,飄飄蕩蕩;無形無體,似霧非霧。
迷幻璀璨的流光眼奪取了辰汐全部的視線,沒有注意到身後逐漸靠近的威脅。當冰滑濕膩的寒冷貼著脊梁骨躥上她的腦海時,一頭幾十米身長的巨蟒已經盯上了她這個獵物。如她腰身粗細的蛇身擠滿了房間。張弛一雙幽森的藍眼審視著她。下一秒,在她來不及反應之前,閃電般吐出了紅色的杏子,就要將她似蠅蟲般卷入腹腔。
辰汐像是嚇住了,體溫瞬間降至冰點,足尖僵硬難以動彈一步。生生愣在巨蟒的牙縫底下,忘記了閃躲。
鮮紅的血液滾燙,噴灑在她的臉頰上,卻不是自己的。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身影擋住了它的襲擊,冰刃割斷了巨蟒的杏子。可堅韌如刀般的紅色杏子卻由慣性作用飛出,穿透了身前的胸膛。撚斷舌頭的蟒痛得搖頭擺尾,身體大力的衝撞上牆壁。牆壁卻在此時起火,沿著它的鱗片灼燒,一路攀沿。轉眼間辰汐的四周幻化為火的海洋。
她卻無暇顧及,庇佑她的神猝然跌落在她懷裏,猩紅如焰的血沿著唇角滑落,濺了她滿身。
“洛——”
淚陰濕了眼眶,疼痛鹹澀。喉嚨仿佛在此刻啞住,短短地音階發得竟這般吃力。
流光眼散發出的的銀白光環,包裹住身前的青洛。美的宛如羅蘭綻放在霞光裏,可光圈卻托不住逝去的生命。
他又救了她一命,而他卻再也不能給予她彌補的機會。
“拿到流光眼了?”
他躺在她懷裏衝她笑著,翩然如蝶,生氣卻已不再。
“唔——”
困意來襲宛如身邊的火勢,洛卻逐漸沒有了力氣。卻不知哪裏來得能量,他推拒著她,企圖將她抽離焚燒地熾焰:
“拿著流光眼,我送你出去,快——”
“不!我哪兒也不去——”
辰汐卻執拗的可以。
現在,她哪裏還有心情去關照手上的流光眼。聲音嗚咽,摟住他肩膀的手不可遏止地顫抖,指甲陷入肉裏,想要緊緊地抓住,卻又備感無力。淚水不爭氣地滴答滾落,在青洛俊美似仙的麵頰上開出澄清的花朵。
企圖捂住他胸膛傷口的手掌已經逐漸潰敗,血液似沙,源源不斷。
掙不開她的藕臂,隻得無奈地歎息。青洛的臉色蒼白如紙,唇卻被血水染得異樣的紅潤。他開始誘哄,妄圖喚醒她逃生的勇氣:
“丫頭,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笑起來很好看。現在,笑一個給我看好不好?”
笑?!黑眸微怔,而後努力地扯動唇角,但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一個像樣的笑臉。
“洛,對不起,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她泣涕難以成言,祈求一個夢,卻是他們都知道無法實現的可能。
“求你了,丫頭,不要哭泣……我最受不了你哭了,弄的我滿身髒兮兮的……”
他妄圖止住她的淚水,可笑話卻一點都不好笑。鋪麵而來的鹹濕更急更猛。
大掌伸展貼服在她的臉頰,冰冷地幾乎凍結她。她卻深怕連這點溫度都遺失,不舍地死死扒住不放手。
他對她來說,是如此特別的存在。哪怕窮其所有,終不願失去。可如今,他的生命卻在指尖滑脫,宛若勒不住韁繩的馬兒,眼睜睜地看著他離她而去。
“洛,醒醒,不許睡……”
辰汐不間斷地催促青洛,抗爭死亡,卻抵抗不了命運之輪的審判。掌自臉頰垂落,最後的氣息消失在她纖長的脖頸處。
悲傷如潮水奔流,在血管裏沸騰。悲愴地吼叫恍若小獸,自辰汐羸弱的身體裏四溢,穿透了火海,直抵朗夜的碧空……
“啊——”
窒息的疼痛推擠著心髒與脈搏,悲傷也要搶占一席之地。胸腔難以承受巨大的創痛,壓抑地嘶吼好似爆裂一般發自肺部,衝擊著辰汐的大腦神經。
傷,似飆風撩起四野的火焰。莫名的能量積聚在辰汐身體裏,驟然一瞬炸開。
火堆外,焦急徘徊的豹貓張開了碩大的羽翼,引領著風的方向,推擠著燃燒中覆滅殆盡的磚瓦,拋升飛向天際;又似流星般墜落。寢宮一時間火星流竄,困住了堆積在宮內的禁衛軍。
場中央的梨雪怔然矗立,興奮與懷念的光自銀眸中轉瞬即逝。龐大的能量體波及她身體的刹那,共鳴一般化身為銀白色的巨龍,騰躍奔向天際。
一龍一豹發出喜悅的鳴叫,引得百裏內的鳥兒齊喝。仿佛是迎接著某一位重要人物的降世,頃刻,高昂的奏鳴曲,穿透了眾人的耳鼓。
流光眼在火熱的能量裏幻化成點滴的星塵。光彩四溢,一個個影像的殘片灌入辰汐的額頭。那封印了千萬年的記憶,沉積在渺小的能量球體中,等待這引爆的瞬間……
漆黑無痕的狂野上,奔騰的三途河所孕育的女子,造就了塵世的繁華,贈予了世界生命。當明媚的色彩取代了唯一的灰黑之後,陰影同時產生。為了保護世界不被陰影吞噬,女子用河川將其劃分為幽冥界與眾生界,將陰影逼退封印入幽冥界。
當塵世歸於平靜,無盡的壽命隻帶來寂寥,孕育生命的樂趣已不能再取悅於她。創世者將能量分散成八宗兵器,自此墜入命運的輪回中……
而這一世,陰影打破了平衡,闖入眾生界。而她自人間降世,回歸於此,為了再次維係平衡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