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兌現一場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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兌現一場煙火
“你一直欠我一場煙火”在那已被丟棄的彩繪玻璃折射的光芒中,傳來恍如隔世的召喚。是你嗎?我最愛的黑薔薇。
——題記
㈠假麵公主
紫陌是在一場煙火中悄然而至的,我一直記得那場煙火盛會的現場有一個人對我說過有一種花叫“紫陌藍塵”。不知道是否巧合,我就叫藍塵。我從來沒告訴過紫陌關於那種花的名字。那花也許根本不存在,我甚至覺得紫陌從未出現過。她走得太匆忙,像那個夏天的煙火,稍縱即逝。
“你見過黑色的薔薇花嗎?”她就站在我左邊,比我矮一個頭,口氣卻比我老成。
我搖頭,說:“沒見過。”
她的目光從煙火上移到我臉上,隻一眼,她又似乎很專注得看煙火。她說:“我叫紫陌。”
我一聽就愣了,好巧,紫陌藍塵。我笑了說:“我叫藍塵。”
我有時總在想,我們之間的羈絆是否就是那種花造成的。
紫陌家裏很有錢,她卻執意一個人住,但不拒絕家裏的資助。她對任何人都是淡淡的,似乎所有人都隻是她生命中的過客。我很喜歡看她拉大提琴的樣子,眼神和曲子一樣哀婉。那個時候的她和平時淡淡的樣子不一樣,但是她很少拉琴。多數時候都彈著吉他,也不唱歌,就一直一直彈。我想我是從那個時候起愛上那個女子的,即使她對我也是淡淡的。
終於有一天,我看到了她臉上的假麵。
那天,她又拉起了大提琴。拉著拉著就哭了,我遞過去一張紙巾,她沒接過。幽幽地說:“你,陪我回家好嗎?”
雖然,她的語氣很冷,但我聽得出其中的懇求。我點頭,說:“嗯,好。哪個家?”
她一直低著的頭就猛得抬了起來,兩行清淚依舊在臉頰上,她說:“其實,我沒有家。”
“紫陌……”我想安慰她。還沒等我把話說完,她就說:“我媽媽回來了。”這原是很正常的事情,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我依然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那棟很美麗的洋房,爬滿紫藤的花架,滿園的指甲花。那就是紫陌口中說的“父親的房子”。
“我一點都不喜歡指甲花,自從很小的時候我知道我父親騙我開始。”紫陌看著紅得像血的花朵,語氣中有恨。
我問:“他騙了你什麼?”
“他說我媽媽早就死了。”
“父親”和“媽媽”,這兩個看似都是對父母的稱呼,其中包含著的又有多少?
“他還騙我媽媽我夭折了。七歲那年,我媽媽曾來找過我。可我父親說‘那個醜陋的女人是個瘋子,你那麼美麗,她怎麼可能是你媽媽!’我看著媽媽被父親趕出門,我心裏像缺了一塊,我知道,他騙我。我後來從我奶媽那打聽到,媽媽原本是很美麗的女子,他們的婚姻原本很幸福。可有一年,不知怎麼的媽媽就失蹤了。”她說。
“怎麼會失蹤呢?”
“我媽媽毀容了,父親就和她離婚了。那時候我剛出生,他就騙了我們母女倆。”她說著,那片指甲花隨風搖曳。她接著說“我父親後來又娶了一個女人,在我十五歲的時候。父親很喜歡指甲花,那女人也是。於是那些紅色花朵代替了我的薔薇,那個女人代替了我媽媽。我不承認!於是,十六歲那一年,我堅決要求一個人住。但我不拒絕父親給的錢,那是他欠我的。”
“現在,你想怎麼樣?”
“不知道,就想來他的房子裏鬧一鬧。”
那一天,她說了很多很多。直到一輛銀色跑車駛來,她說到一半的話戛然而止。車上下來了一男一女,那男子看來是紫陌的父親,那女子就應該是她父親現在的妻子了。那女人用一種看外星人的眼神盯著紫陌,紫陌則完全無視她的存在。
“紫陌?你怎麼來了?”她父親笑著說。
紫陌什麼都沒說,等他們開門,拉我走了進去。
“你是?”她父親的妻子問我。
紫陌麵無表情地說:“請不要用你的眼神來糟踐我的朋友。”
那女子眼中有怒火,但無法發作,紫陌的父親則毫不理會。一直問紫陌最近過得怎麼樣?學業怎樣了?紫陌沒回答。等她父親沒話講了,她才吐出一句:“媽媽回來了。”
“我說過,你媽媽早死了。”她父親的臉沉了下來。
“你怎麼不說我爸爸也早死了?我告訴你,從七歲那年起,我壓根兒就沒把你當成我爸,我那個慈愛的父親已經死在我記憶裏了。”紫陌依舊淡淡的樣子。
我知道,我隻是來給紫陌壯膽的,我隻能沉默。紫陌最後歇斯底裏地在那棟洋房的花園裏把所有的指甲花全部弄死,然後神情淡淡地拉著我走了。走了不知多久,她忽得停了下來,抱著我猛哭。我從來沒看見過這樣的紫陌,我一下子慌了。我並不善言辭,此刻更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送你一場煙火,你不要再哭了,好嗎?”
她笑了,笑得像個小女孩,那麼單純。她說:“不許騙我哦。”
“嗯。”我抱緊她。
我的紫陌,這才是真正的你,隻要一場煙火就滿足的紫陌。你可否答應不再做假麵公主,你從今天起隻做我的小紫陌多好?這些話我一直在心裏默念,可始終都沒對她說。我也沒有來得及送她一場煙火。
㈡夏日海風
紫陌的媽媽後來又走了,我問紫陌她去了哪裏。紫陌說:“媽媽變成了天使,飛得很遠。”於是,紫陌的生活開始恢複往日的模樣,似乎,她的媽媽從來沒再回來過。似乎,那片指甲花依舊鮮豔。她依然接受著父親的錢,依然淡淡的,依然很少拉大提琴。唯一的變化,是她開始在我懷裏安詳地睡。
她說:“藍塵,哄我睡好嗎?”
那時的她溫順得像隻小白兔,可她根本不需要哄就可以睡著。我也一直沒學會怎麼哄她入睡,我隻會緊緊地抱著她,生怕她會消失。我總覺得我是欠紫陌的,也許是因為那一場無法兌現的煙火,又或者是那次在海邊她拉的那首曲子。
她拿著她的大提琴來到海邊,她從來不讓我幫她拿琴。那琴是紫陌的寶物,我可以看得出,她很少拉琴的原因是她舍不得。
她迎著海風,在黑暗中拉一首似乎古老的曲子,似乎那琴在吟唱,吟唱一段雋永傳說。我一如往常很安靜地聽著,她不知道我懂音樂,她不知道我可以聽出那曲子中的思念。還有,我一直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那曲子不是為我拉的,而是……唉……我的紫陌……
她的表情從最初哀傷,到迎著黎明光芒綻放的微笑。她笑著說,對陽光說:“為什麼不回來呢?”什麼不回來?誰不回來?她母親嗎?我滿腦子的問號,忽然發現自己始終不在紫陌的世界中。 最後,我捧起紫陌的臉說:“我送你一場煙火,你答應我不哭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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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海風吹過我的思緒,掠過紫陌美麗的笑容。她笑著,笑入我眼中,我從來沒這麼愛過那片海,它襯得她像天使。我心裏說要給她一生的幸福,於是我欠她的不再隻是一場煙火。
㈢薔薇麗刺
那個夏天的後半段,紫陌家裏的花瓶中開始出現盛開的白薔薇。我以為是紫陌自己買的,可她說過她從不會去花店。那,又會是誰呢?我命令自己停止胡思亂想,我不該懷疑紫陌。更何況,她從來沒給過我承諾,我沒資格去懷疑。
我去音樂學院參加一次演出,我沒告訴紫陌我是音樂學院的。我專修鋼琴,和,大提琴。我看到她來了,他也來了。紫陌看到了台上的我,驚訝過後,麵上淡淡的。她身邊的英俊男子牽著她的手,他們真是一對。
我的拉著琴心碎,原來是我自己一廂情願。我拉著她當日在海邊拉的曲子,原來那是周傑倫的歌《菊花台》。我去了電影院看張藝謀的新片《滿城盡戴黃金甲》,聽到了那首歌,背下了詞和曲。我拉著,開口唱了起來。“你的淚光,柔弱中帶傷,慘白的月彎彎勾住過往。夜太漫長,凝結成了霜,是誰在閣樓上冰冷地絕望……”邊上的鋼琴伴奏忽地停了,隻留下我和我的大提琴。我事後問教授怎麼回事,他說:“我看見你紅了眼眶。”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活了20年,才發現自己還會哭。還是隻為了那麼樣的她,隻為了紫陌……
我還是像往常一樣去到她家,白薔薇依然盛開著。她也依然盛開著,隻是不是為了我。她一直沒解釋,對那個男子保持沉默。
“藍塵,你說,生命中失去過的陽光還會再回來嗎?”她躥進我懷裏,像樹懶一樣胳膊勾住我的脖子。
那一刻,看著她滿懷期待的眼睛,我不忍再責怪她,抱緊她,說:“會。”
天知道,我多想成為她的陽光。
“你是音樂學院的,為什麼不告訴我?”她在我懷裏呢喃。
“你沒問過,我覺的這沒什麼好說的。”這是實話。
她說:“那你就不會自報家門嗎?”
“那也要有點值得驕傲的來報給你聽,你的琴拉得那麼好,我自愧不如啊!”我忽得就忘了那個男子的事情。
她在我懷裏撒嬌說:“藍塵,你敢諷刺我!”
“豈敢,豈敢,我們紫陌大小姐可是音樂天才哪~”我逗著她。
“你還說!”紫陌嘟著嘴。
那是她少有的孩子氣的一麵,我和她就鬧著鬧著。
可我還是忍不住問:“他是誰?”
我多希望紫陌會裝傻,問哪個他?那樣我就不會再問了。可她的眼神就這麼暗了下去,說:“他叫家明。”
“哦。”我不想再問了,我不忍她受傷。
“藍塵,我好喜歡薔薇。可是,為什麼,沒有黑色的薔薇呢?”她笑了,璀然一笑。
我說:“我會幫你培育出來的。”
她就哭了。
於是,我欠了她黑薔薇。
我們之間有那麼一種默契,有很多事情一筆帶過。
她不知道,她花瓶中有一束白薔薇是我插的。因為,在她不在時,我狠狠地抓住白薔薇。我忘了,薔薇有刺。鮮血從我指尖滑落,伴著凋零的花瓣一起落到地上。我收拾了地板上的花瓣,把殘花扔得很遠。包紮了手上的傷,重新買了束薔薇。白薔薇盛開著嘲笑我,連想擁有她的願望都不敢告訴她。我連把她從別人懷抱拉出來的勇氣都沒有,我多麼懦弱。
帶刺的薔薇,開得蒼白,我漸漸冰涼。
㈣傾盆花雨
轉眼,夏天已經接近尾聲。蟬叫聲隨我的熱情一起,消散。
紫陌生病了,發高燒,雖然不嚴重,依然叫我心疼。學校裏的演出排練也更加忙了,我還要照顧她,幸好是暑假,否則我覺得我會崩潰。紫陌很抱歉,我說:“好好養病,別的都不要去想。”她點點頭,臉色蒼白。
有一天,來到她家,一開門就看到漫天的花瓣飛舞。她輕舞著,原來,她會跳舞。我沒打擾她,等花瓣都落到地上了,她的舞也停了下來。她在微笑,樣子像等我去誇獎她。可我卻很殘忍地說:“你在幹什麼?病還沒好,給我添亂嗎?”
她的笑容全部消失,委屈得像受了氣的貓,紅著眼眶看著我。我們僵了很久,她說:“生日快樂。”
我一驚,我才看到桌上的蛋糕,才想起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我走過去,抱住她,不停說:“對不起,對不起。”她搖搖頭,說:“沒關係。”我摸到她還在發燙的額頭,心猛的痛,像被人打了幾拳一樣。滿地的花瓣,我的紫陌,對不起。
“點蠟燭去。”她從我懷裏抬起臉來,撲閃著大眼睛。
我說好,走到桌前。我把一根根蠟燭插在蛋糕上,21根,一根根點上。
“許個願望。”她坐在床上說。
我閉上眼,說:“希望一輩子陪在紫陌身邊……”
“說出來就不靈了!!!”紫陌大叫。
“啊,沒關係啦,肯定靈的。”我安慰她。
她笑著,走過來,和我一起吹蠟燭。我們一起吃蛋糕,那是我吃過最甜的蛋糕。紫陌很調皮地把奶油抹到我臉上,我反攻她。最後我們兩個臉上全是奶油,像兩隻小花貓。她依舊笑著,我發現她漸漸變的明媚了。她笑的次數已經多了很多,對著我的時候不再是淡淡的,很調皮。
“下星期我生日,你怎麼給我過?要比這好吧!”洗完臉,她問我。
我說:“好啊,你有預謀。”
她說:“哪有,說呀,怎麼給我過。”她急了,人都站不穩了。我抱住她,她還在發燒,我說:“我給你過,我帶你去看一個教堂。”
她被我放到床上,問我:“教堂?有什麼特別的?”
“我是在那長大的。”我說。
她安靜地在我懷裏睡著。我看到花瓶中盛開的白薔薇,心裏不是滋味。
㈤彩繪玻璃
我請了一天假,帶紫陌去了我成長的那個教堂。我很久沒回去了,修女和神父都很高興,他們看見我身邊的紫陌,衝我笑得意味深長。我傻笑,紫陌的手和我的手十指緊扣,被她握地更緊了。
我們和修女神父們聊了一會,紫陌在陌生人麵前總是一慣得淡淡的,繼續作她的假麵公主。我找了個借口,帶紫陌去了教堂一處隱蔽的地方。那裏有很漂亮的彩繪玻璃,在陽光中熠熠生輝,折射在她臉上,她開始微笑。
“好漂亮的彩繪玻璃,藍塵,你好幸福,小時候能在這麼漂亮的地方。”她撫摸著玻璃。
我說:“那要感謝當年修女好心把我撿回來,感謝神父做的洗禮,感謝這裏所有人的照顧。否則,紫陌,你就不會見到今天的藍塵。”
她笑著說:“怎麼感覺你像拿了奧斯卡,在發表得獎感言?”
我拉起她的手,說:“你就是我的奧斯卡。”
“那你可一輩子都不能丟棄我。”她親了下我的臉頰。
我給了她一個冗長的吻,在心裏不停說“好的,好的。”
夏日最後幾天,那謝彩繪玻璃見證了我們的愛。
㈥巡回演出
學校準備要全國巡演,我作為演出的重要人員當然跟著去。於是,我向紫陌道別。
“去多久?”她問。
“不知道,起碼兩、三個月。”我無奈得看著她。
“我可以跟去嗎?”她的頭靠到我肩膀上。
我抱住她說:“不行,你要上課。”
“好吧,一定要回來!”她用命令的口吻說。
我笑了說:“我又不是去打仗。放心啦,肯定會回來的。”
她把我抱得更緊了,我看到花瓶中盛開的白薔薇,忽然擔心了起來。紫陌,你不會跑的對吧。
可我見到了蘇青,那個漂亮的混血兒,她一頭柔軟的棕色卷發把我捆住。她住在雲南,那是我們全國巡演的最後一站。那時,我對紫陌的思念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但當蘇青安靜地對我笑時,我竟完全忘卻了紫陌。我為自己感到羞恥,但我無法拒絕蘇青的溫柔。尤其是當我想到紫陌還有另一個懷抱時,我越發想將她忘了。於是,我在演出結束時,我沒有回上海。
蘇青和紫陌一樣,通常很安靜,但紫陌比她更調皮。而且,蘇青不會讓我心疼,紫陌卻能讓我心碎。我累了,紫陌,請原諒我。紫陌沒有聯係我的方式,於是我和紫陌從此就斷了。無聲無息地斷了,我也很快接受了蘇青。隻有當蘇青笑的時候,我才會想起紫陌,紫陌笑得為什麼就比蘇青好看呢?
一個月後,在我以為我已經不愛紫陌時,蘇青和我的一段對話讓我如夢初醒。
那天,我拉起了大提琴,是《菊花台》,我拉得忘乎所以。當我停下來,就聽見蘇青說:“這曲子,好像在想念一個人,你在想誰?”
“想你啊!”我說著,腦子裏卻閃過紫陌的臉。
蘇青說:“你真的不回上海了嗎?”
我說:“回去也要帶你一起回去。”
“藍塵,今晚有煙火晚會,陪我去看好嗎?”蘇青微笑。
“煙火……煙火……紫陌……紫陌……”我呢喃起來。
蘇青看著我奇怪地問:“怎麼了?”
我說:“沒什麼,好,我陪你去。”
天哪,我欠紫陌的煙火,欠她的幸福,欠她的所有所有……紫陌,我的紫陌。她會不會已經完全在那個叫家明的男子的懷裏了?我覺得我失去了紫陌,我很難過,我發現我愛紫陌,無論怎麼逃避,她始終是我的一生牽掛。紫陌,你還在等我嗎?
那晚,我陪蘇青看了煙火表演。那是我看過的最傷心的煙火,我滿腦子的紫陌。
第二天,我給蘇青留了張字條說“我愛紫陌,對不起,忘了我”。我知道我傷了蘇青,可我不能失去我的紫陌,紫陌是我生命的支柱。我回了上海。
㈦石沉大海
上海,我回來了。紫陌,我回來了。
我滿心期待地來到紫陌家門前,邊轉動鑰匙邊幻想紫陌見到我時會有多高興,也許那丫頭還會哭。然後質問我怎麼去了那麼久,最後我會給她一場煙火。可是,我沒有看到她的笑容,沒有聽到她的質問。我看到了枯萎在花瓶中的白薔薇,地板上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我的紫陌呢?也許出去了,看我沒回來自己也偷跑出去玩了。她也許還會回來的。於是,我等她。
1個月,她依舊沒有回來。難道,她用背叛來懲罰了我的背叛?
我無從得知,我回音樂學院上課。紫陌從此消失了,像從人間蒸發一樣。我開始懷疑,紫陌是否出現過。她石沉大海般消失,自那年夏天結束後。
爾後,我嚐試過找她,可我去哪找?她父親的洋房換了主人,院子裏開滿指甲花。
紫陌,我真的失去了我的紫陌。
㈧夢曾來過
那間教堂被拆了,移了地方。我成長的地方就這麼沒了,我決定再去那地方看看。另我驚喜的是廢墟還在,那些彩繪玻璃還在。我站在邊上,抽起了煙。回想,離紫陌離開已經有那麼些年了。她也許現在很幸福,她也許已經把我忘了。沒關係,我的紫陌,她幸福就可以了。
陽光照射在彩繪玻璃上。“你一直欠我一場煙火”在那已被丟棄的彩繪玻璃折射的光芒中,傳來恍如隔世的召喚。是你嗎?我最愛的黑薔薇。我的思緒就這麼凝固了,我多麼高興啊。我多希望當我回過頭,她就站在我麵前對我微笑。可是,當我回頭我卻看到了那個男子,那個叫家明的男子手中拿著一個Walkman。紫陌的聲音是從一盤冰冷的磁帶上傳出來的,我刹時失落。
“你好,你是藍塵吧。我是紫陌的主治醫師,我叫家明。”那男子說。
“主治醫師?”我腦子裏“嗡”的一響。
“你不知道吧,紫陌和她母親一樣有遺傳的一種怪病。”家明說。
我茫然站著,聽他繼續說:“幾年前她母親去世前把紫陌交給我,要我治好紫陌。可我還是無能,治不好她的母親也治不好她。那年夏天,她的病開始嚴重。我天天送藥去她家,也給她帶束白薔薇去。嗬,那是以前治療她母親時的習慣。她堅持不肯住院,我知道是因為你。夏末,你走了,她的病越發嚴重。我強迫她住院,可她死活不肯,她說她要等你回來。她說你答應過她一定會回來的。可你一直沒回來,直到她去世前她還在念叨你。我問她有什麼話要對你說,我幫她錄下來帶給你。她說,他欠我一場煙火。”家明說著,我們兩個大男人一起紅了眼眶。
“對不起。我沒遵守約定。”我聲音哽咽。問他:“那你怎麼會來這找我?”
他說:“她就葬在這附近,她說她喜歡這裏的彩繪玻璃,一定要我把她葬在這。她說,有一種花叫紫陌藍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