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千均 第五十章 羽君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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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帝元年,流雲公主行刺耀帝輝濜,耀帝逝天、而新帝未立,國師凝夜代職帝權賜流雲公主以絞刑。”跪於地麵,男生女像、妖媚卻也詭異的墨服男子沉聲道。
而坐在案前接受跪拜的,正是著正白華服的白瞾羽帝。漆黑色瞳仁深遂得叫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緒,而這雙眼,它此刻正看著他自己寬大手掌上的玉石。墨色讓人不由得想起黑瞳,它綴著白色繩結,若迎著陽光定可以看到有絕美的景致藏於其中。
“流雲公主當真被處了刑?”
“流雲公主乃於流年鬧市處刑,與流雲公主相識並於當年目睹了公主絞刑之人皆稱死都當真為落纓流雲公主樓蘭。但……”墨宣說到這裏,略微有了些遲疑。
“說下去。”
“之後皆帝繼位近一年,曾以什麼要挾過國師凝夜。同時,天牢有二名女子被以不知名罪名下獄。一月後,瞑王趕至流年,同時皆帝病逝,隨帝即位。據聞之後天牢重犯被劫,隨帝將天牢諸獄卒賜死。又,宮內數人同時失蹤,不知去向。還有,國師凝夜的言靈換了一個人。”
羽帝看著這個以前都是極為不齒的伶人出身之人,突然很想發笑。他曾經視為知己的絡緯秋竟同他決裂,而這個有著令他不屑身份的人如今卻讓他有些信任。因為這個人他可以控製吧,絡緯秋幾乎什麼都不想要,而這個人則是有所求。“墨宣怎麼認為?”
事實上他自己已經有了答案,在墨宣彙報這些以前,就在前幾日進到滄然殿的時候。滄然殿的建築皆是精細而華美的,每一幢建築的每一個角度都自成一幅美麗的畫卷,而巧合的是,他的這塊玉石亦是如此。
破城那日,他分明感覺到了人的視線,然而那時汝嫣凝夜並不在滄然殿,這麼說他感覺到的視線是屬於流雲公主樓蘭的了?
“陛下心中自有了定論,微臣無須多言。”
麵上揚起叫人難測的笑容,白羽令揮手視意墨宣退下。
樓蘭,他的樓蘭嗬,她怎麼可能會死?幾年前街頭巷尾傳說的事果然是國師凝夜撒下的彌天大謊嗬……
樓蘭未死,那麼汝嫣皇室的其他人要留麼?不留,樓蘭會難過,會哭泣,會同他一樣地無助。可若留,那又將是天大的隱患!
“陛下,儀式即將開始,神殿祭司大人請您過去。”外間有侍人的聲音傳入。
將玉石收入袖中,白羽令任由入內的侍人們重新替自己整理實際早已穿好的袍服。
馬上,他就將要正式登基,他,白羽令,將會是這個天下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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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登上禦駕、出現在民眾麵前的時候,白羽令遇到了讓他極不順心的事。
麵前,禦駕輝煌,綴滿了細密的珠簾,鑲上了傾國無價的珠玉,無可挑剔。出問題的是他的袍袖,倒不是哪裏斷了絲線,而是他的玉訣失了蹤影。
“陛下,請。”見到了他的猶豫,神殿祭司步了過來。
他的登基不可以因為這樣的問題而出了差池。
他選擇繼續進行儀式。
他看不到,就在他方才走過的那條道上,玉訣安靜地躺在一邊。
直至皇帝的禦駕離得老遠,小宮女們才敢跑出來。有人發現了躺在道路邊的玉訣,好奇地拾了起來,她察覺這玉訣的花紋有些奇怪,於是迎著陽光仔細看。
“呀!好漂亮——”小宮女的聲音引來了其他的同伴,她們相互傳看,甚是喧嘩,直至某位職位高於她們的宮女姊姊路過,將她們教訓了一通外加沒收了玉訣。
平白得來一塊玉訣,這宮女定然是要好好打量的。她也如同那些小宮女般將它舉到陽光下細細地打量。然而,她的目光在見到玉訣內隱藏著的景致時,忽然僵住。
看來她是貪不了了,這個玉訣是……
瞅著另一邊遊廊中出現的一抹湖綠色身影,她拎著裙擺就跑了過去。“萱姊姊、萱姊姊——”
那被喚作萱的侍女停了腳步,看著她無此沒有形像地跑來,不禁顰起了二道秀麗。“碧兒,你總是莽莽撞撞的像什麼樣子?這事兒若是傳到瑾姑姑耳朵裏去,她定是又要說教了!”
“萱姊姊,你看、你看!”碧兒舉著手裏的玉訣,遞到萱兒的麵前。“這、這是不是國師殿下的……唔!”
萱兒敢緊捂了她的嘴,“小聲點兒!什麼殿下?若叫有心人聽到了,還不叫你馬上人頭落地!”
被這麼一提醒,碧兒想起前些日子“失足”落水的二位姊姊,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忙不住地含首點頭。見到她點頭表示知曉,萱兒這才鬆開手,拿手絹兒拭了拭沾上了碧兒口水的掌心。
“這麼急著喚我有什麼事兒?”
碧兒忙將手裏的東西再次遞到萱兒的麵前,經過方才的驚嚇,她的聲音已經降低了不少,“姊姊瞧瞧這是不是國師大人的東西?”
萱兒才瞧了玉訣一眼就劈頭給了她一掌,並壓低了聲音。“你的膽子還真是愈來愈大了,連國師殿、連國師大人的東西都敢拿?還敢這麼明目張膽的炫耀!”
“才、才不是這樣呢——”受了冤枉,碧兒匆忙委屈地解釋它的來曆。
“陛下的禦駕走了之後小宮女們在那塊兒撿到的?國師大人的東西怎麼會在陛下那裏?”萱兒忍不住拿起碧兒掌心躺著的玉訣,湊到陽光下去看。
這塊玉石內所藏的,是一幅雪景。光線折射,那些雪亦是紛紛揚揚地落下,落至空寂、卻也唯美的城中。
萱兒顰起了眉。“不對、它不是……”
萱兒同碧兒的對話沒再繼續,她們見著了遊廊另一端的墨宣墨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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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每個皇帝登基時都要做的遊行示眾麼?”多可憐?叫大家都記住了臉,以後跑到哪裏都有人檢舉揭發,然後被逮回來繼續麵對山一樣高的折子!啊,想想都可怕!
鑒於絡緯秋的身體“不大方便”,而可以看到禦駕的酒樓包廂八成已經被訂滿了,汝嫣凝夜沒帶他去擠人群——其實絡緯秋覺得凝夜不去擠人群和自己的身體沒有一點兒關係,八成是凝夜自個不想擠。依著對皇城了了解,汝嫣凝夜將絡緯秋帶到了皇宮內、也是整個流年的最高處——朝夕殿。從這裏可以看到整個流年的景象,隻是都被縮小了不少倍罷了。
事實上這個“皇帝遊行示眾”跟隨的官員中也有絡緯秋一個的,畢竟這種熱鬧可不是每天都可以見到的,所以絡緯秋也就答應了。但昨夜發生了這樣的事……他的身體實在不適合出現在眾人麵前。
高處的風很大,熟悉的風像在安慰絡緯秋,一圈圈兒地繞了他一匝女一匝,感覺很舒服。偶然地,眼角瞟到了身側之人露出衣領的紅痕,這樣的紅,在隻有純黑與蒼白的脖頸上合肥市是顯眼。“凝夜,你的脖子怎麼了?”
“沒什麼。”汝嫣凝夜淡淡地道。
怎麼會沒什麼?絡緯秋眯起了眼。這個痕跡他看著異常地眼熟,和自個身上某個人留下的印跡一模一樣。“是雲渺霧弄的?”
被問到的人含首。
“我記得你是他姊姊的孩子吧?他對你也出得了手?”
輕輕搖首,“雲渺霧大概將我錯當了他人,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絡緯秋沒再問下去,他看到神殿位於流年的神壇之上,神殿祭司將一個在陽光下閃爍著瑩光的冠冕戴在了著正白袍服的人發首上。那冠冕看起來是那樣地沉重,可古往今來戴上了它卻不願再將它取下的君王又有多少?
不願即位還有一個原因,他擔心自己會心甘情願地被困在狹小的天地中,雖然渴望藍天,卻也無法當真拋棄一切飛翔。所以,他要在自己心甘情願戴上那冠冕前,先放任自己玩個痛快,他要自己看盡世間百態,他要讓天空的一切對他再無神秘。這樣,他便不會再渴望藍天了吧?
“凝夜,你是有機會繼位的吧?你是神權與王權的結合,照理說你才是皇位的最佳繼承人不是麼?為什麼你放棄了?”
不知道凝夜是否有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那時神殿祭司已經將“傳國扳指”戴上了白羽令的手。在“傳國扳指”戴上白羽令手指的那一刻,在流年城的人看來,整個天地間都忽然變色。碧藍晴空被大片的雲遮蓋,天空飄下了雪一樣的事物,人們都以為是雪,然而那穿過一隻隻手掌的卻是一片片地素羽。
這是神跡,傳國扳指接受此人為主而顯示出的神跡。
下麵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他們擁他為主,他們忘了這個被“傳國扳指”所認同的人在前些日子還是人人惶恐的叛軍領袖。
白瞾國立,羽帝登基,天降素羽,羽令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