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之後，我突然變得害怕光，害怕人群。所以我做了一個決定，足不出戶。我雇了一個保姆。雖然我不太喜歡去相信和依賴別人，但是我想日常的起居飲食之類的光靠我一個人是不行的。所以我花了一點小錢。雖說我不是家財萬慣，但這點積蓄也還是有的。
    她叫柳梅，雖然這名字跟那些電影裏麵女主人公的名字一樣俗不可耐，但勉強還可以忍受。我跟她討論過，當我叫她的時候是否可以換一個稱呼，比如麗薩、凱麗之類的，但被拒絕了，我實在不懂。這人骨子裏麵太頑固，我並不是瞧不起沒有文化的人，但跟她溝通確實很困難。
    “我先說清楚。既然我花錢雇你來照顧我，那你就得把我照顧周到了才行，這錢畢竟是不能白花的，對吧。”
    “你放心，我都明白。我在上一家工作的時候，做得可好了。隻是。。。”
    “等一下，”我打斷了她，她聲音很沙啞，而且吐字還不太清楚，總感覺含著糖一樣，我不太喜歡這樣的聲音，“我覺得既然你現在在我這兒做了，你就得適應一下我的脾氣秉性對吧，總想著以前是不好的。”
    “我明白。”她彎了彎腰，以示歉意。
    她還真是什麼都明白。
    “一，我的臥室是絕對不能進的。”
    “那打掃的時候。。。”她瞥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去。
    這我倒確實沒有想過，“這。。。那我需要你打掃的時候叫你便是，隻有我同意才行，知道吧。”
    “好。”
    “二，我不吃辣的、酸的食物。”
    “我記住了。”
    “記性不賴嘛，你確定不拿個本子記一下？”
    “不用，我。。。”她想說些啥，又突然打住了。多半是舊事重提，這種人誇不得，一表揚就賣乖。
    “我的要求很簡單，現在能想到的就這兩點，以後要是有其他要求了我自會跟你說。”
    “好。”
    “三，我的藥你得記得在飯後給我準備好，知道嗎？這很重要，我是將死的人了，你得負責任的對待患者，知道嗎？”我表情嚴肅的望著她說。
    “可是，我看你如此的健康，怎麼會？而且你還如此的年輕。。。”她也不相信我，看吧，她和其他人都是一樣的，虛偽。明明不是偷笑就是同情，表麵上卻裝作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敷衍著我。
    “那。。。你的藥是放在哪兒的？”她臉上的表情看起來確實是挺為我感到痛苦的，可我當然不會領情。
    “一會兒我會拿給你。”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不是我的要求，當然也算是。大的方麵來講呢，這是屬於社會的要求。那就是不能有非分隻想，你懂我說的什麼意思吧。”
    “這你放心，我可以向你發誓。而且我們是簽了協議的。”
    “協議就是一張紙，信不得。不過你也不用發誓，這一點，我。。。還是相信你。”
    我說了人生中的第一句謊話，至少我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