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青果畸戀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三顆果子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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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寂了良久,煜珣終於緩緩開口,“死者已逝,你們打算如何恕罪?”
    冰冷的話語似乎有著穿透人心的力量,在場的漠北眾官隻覺得脊背發涼,好似下一刻就要被這冰冷的殺氣凍死,似乎外麵的冰雪世界才是真正溫暖、安全的地方。
    陳成廣帶著一票官兒,結結巴巴道:“臣等…臣等,馬上去安置那些過冬困難的百姓,殿下開恩,給下官一個彌補的機會吧。”
    煜珣看著這些大氣兒也不敢出的官兒,失望之意竟超出了心中的憤慨。不屑的瞥了他們一眼,他微微搓了搓凍得有些發僵的手,突然覺離開了那隻黑貓,這鬼天氣竟冷得要命。刺骨的寒風夾雜著冰冷的空氣,仿佛要將人的骨頭凍碎。下意識的望了一眼謝錫銘懷裏的那個小家夥,見它也正伸著腦袋瞅自己,不覺便揚起了嘴角。
    “謝錫銘,青龍果的事情,你跟夏將軍交接一下。今日起,貢品之事由本王親自負責。你帶上賀撥蒙,再挑些得力的人手,繼續賑災。”
    謝錫銘毅然領命。他心裏明白,煜珣如此做,既罰了自己貢品被劫之過,又給了他一個台階。但看煜珣被氣得不輕的樣子,那批自己留給漠北郡的賑災錢糧,恐怕已經被貪官汙吏吃幹抹淨了。這些人各個腦滿腸肥,置百姓生死於不顧,天理不容,決不能放過!但轉念又一想,煜珣現在羽翼未豐,倘若真的嚴懲這些人,恐怕自身也會元氣大傷。想著想著,原本憤憤難耐的心,不覺轉為了憂心忡忡……
    煜珣看了看幾乎趴在地上的陳成廣,厭惡的彎下了嘴角。雖然心裏十二分的想把這些貪官拉出去正法,但麵子上的事情也不能不考慮,況且自己根基未穩,若要動這些人,保不齊會落得個兩敗俱傷。
    暗中長歎,他緩了緩語氣,道:“陳大人,漠北這地方你比較熟悉,謝錫銘有什麼不懂的事情,還望你能多多提點。”
    陳成廣先是一愣,不明白煜珣為什麼突然緩下了語氣,但隨後他腦子一轉,便明白了個中緣由,偷偷一笑,磕頭謝恩,“是是,下官一定全力以赴,幫助謝大人做好賑災的事情。”
    “醒了,都起來吧。”煜珣淡淡掃了他一眼,轉頭對賀撥蒙道:“那幾個著手救濟百姓的官員,列個單子,本王去為他們請功。”
    陳成廣被他那不輕不重掃過來的一眼震得滿腦門子冷汗。雖然明白他是衝著自己老丈人的麵子,放過自己,但是個人都感覺得到他身上狠烈的殺氣,尤其是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看似無所謂,卻總讓人不寒而栗……
    賀撥蒙應了聲“是”,看看煜珣略顯疲憊的麵容,又道:“殿下,事情交給屬下等去辦就好,您車馬勞頓,還是早些休息吧。”
    煜珣微微頷首,算是同意了。
    陳成廣逃命似的帶著漠北的大小官員,再次磕頭謝恩。就在快要退出屋外時,他突然想起了那些早就準備好的佳肴歌舞,便仗著膽子,小心翼翼的問道:“殿下,臣已經為您準備了接風的酒宴,您……?”
    煜珣不悅的皺眉瞥了他一眼,“酒宴?外邊百姓還吃不飽穿不暖,本王沒心情受陳大人這片盛情!”
    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陳成廣現在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嘴巴,明明知道煜珣為了百姓無糧之事怒火中燒,自己還不知死活的提起‘酒宴’,自己也真是被嚇糊塗了。
    煜珣看著這人亂抖的身子,麵無表情道:“本王的事情由謝錫銘來安排,你帶著眾位大人下去休息吧。”
    陳成廣雞釺碎米般忙點頭,連聲稱是,慌慌張張的帶著一幹人退了出去。
    直到屋子裏漠北的官兒都走了個幹淨,煜珣才揉了揉微僵的臉,換上了平日那副溫柔模樣,笑著對謝錫銘道:“我把小天和蒙都給你,放手去做,出了事情我擔著。那些災銀他們怎麼吃進去的,就讓他們怎麼吐出來,一分都不能少。”
    謝錫銘知道此事煜珣氣的不輕,他自己更是怒氣衝霄,“殿下放心,臣馬上去辦,那些貪官,決不輕饒!但…,臣也擔心,如果處罰過重,事情恐怕不好收場。”
    煜珣讚賞的點了點頭,“你想的不錯,事情不能鬧得太大。我們的目的,是要他們把錢吐出來。”
    謝錫銘看著煜珣金光閃閃的大眼睛,會心一笑,“屬下明白。”
    江天一抓抓他那一把絡腮胡子,不解道:“為什麼?難道不處置這群混蛋嗎?”
    謝錫銘輕輕拉了一下他,在他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現在正逢多事之秋,不宜大動幹戈。”
    江天一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衝煜珣傻傻的一笑,“殿下你也累了,我帶你去休息吧?”
    煜珣搓了搓手,突然瞪著江天一。
    江天一一愣,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殿下怎麼了?不去休息嗎?”
    煜珣搖頭,看了一眼謝錫銘,對江天一道:“小天,你去給銘找個精於算計、會賺錢斂財的幫手來,把利息什麼的一並從那些官兒身上榨出來,可以吧?”
    江天一看著煜珣堪比銅錢的一雙大眼睛,一個前幾天還見過麵的禿頂老頭的笑臉頓時浮現,“殿下放心,這種人好找。”
    煜珣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心說,有了這個人幫忙,謝錫銘定可事半功倍。
    他和江天一想的都是同一個人,漠北泓寶閣的光頭老掌櫃張實普。那個老先生是個雁過拔毛的主兒,沒錢也能從地縫裏挖出幾個銅子兒來。滿肚子壞水、滿腦子算計,實乃奸商中的奸商,但人卻是個好人。
    江天一看看賀撥蒙,皺眉道:“殿下,你把賀撥蒙也調到銘這邊了,那青龍果的事情,誰跟你去辦?”
    “歇一天,明日夏將軍和王大力隨我上山去會會流雲教。”
    江天一擰著的眉毛越發緊了,“殿下,我也陪你去吧。銘這邊我插空幫忙就好,流雲教我已經查了好久了,比較熟悉。”
    煜珣猶豫了一下,點頭道:“行,那明天你也跟我去吧。”
    江天一喜出望外應了聲好。
    夏德海抱著肩膀,不冷不熱道:“殿下,大軍萬裏行軍,剛到此地,還未休整,明日去鶴鳴嶺,是不是有些急了?”
    煜珣想想也是,自己一急,竟沒想這些。但是,鶴鳴嶺那邊等不了啊。
    謝錫銘見煜珣沉默不語,剛剛和緩的一絲的氣氛瞬間又被沁入屋裏的寒風凍了個結實,“殿下明日打算帶多少兵馬前去?”
    煜珣想了想,無奈的搖了搖頭,“我隻想讓大軍在山下製造一些聲勢。上山嘛,有幾個護著我就行。”
    “欸?”江天一一聽這話急了,“殿下,這太危險了!怎麼能就帶幾個人呢?”
    謝錫銘又拽他一下,柔聲道:“別急,聽殿下的。”說著,他轉臉看著煜珣,正色道:“殿下,您打算帶哪幾個人去?具體怎麼做?能不能跟臣等說說?”
    煜珣搓了搓凍得發僵的手指,淡淡道:“原本就打算打王大力和四五個精兵的。”
    “什麼?!”江天一瞪著大眼睛,一臉的慌亂,“殿下不可,太危險了!”
    煜珣撅撅嘴,嘟囔道:“你不是也跟著嘛……”
    江天一登時無語望天……
    謝錫銘也被煜珣這個大膽的想法嚇了一跳,“殿下,鶴鳴嶺的流雲教雖非惡類,卻也絕非善類,貿然前去恐怕不妥。”
    夏德海皺眉瞪著這個膽量過人的青年,根本不敢想象,他就是曾經人們口中膽小如鼠、懦弱無能的太子。“殿下,末將願陪你一同前往。”
    江天一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不滿道:“這麼危險的事情,你不幫忙勸勸也就算了,怎麼還要跟殿下一起去?!”
    夏德海用鼻子哼了一聲,譏笑道:“既然殿下如此說了,就肯定想出了萬全之策。怎麼,你不相信殿下的能耐?”
    “你!”江天一癟癟嘴,望著煜珣深鎖的眉頭,擔心道:“殿下,你有什麼具體的計劃嗎?”
    煜珣敷衍一笑,“你在這邊兒,得到的消息應該比我全才是。”
    “殿下指的是突然聚集到梅城的江湖人?”
    煜珣點頭,“不是我心急不給大家休整的時間,隻是,事情實在是等不了了啊。”
    “殿下,屬下鬥膽問一下,皇帝那邊,你怎麼回的啊?”江天一看著煜珣再次皺起的眉頭,一種不祥的預感壓了下來……
    “父皇要我至少帶回三顆青龍果。”
    “哈?統共就五顆,現在流雲教估計已經給用完了,怎麼帶回去啊?”
    謝錫銘也是一驚,擔心道:“殿下,如果沒有帶回去,後果如何?”
    煜珣瞥了他一眼,壞壞的一笑,“你猜?”
    江天一緊緊抓住了謝錫銘的衣袖,顫聲道:“銘,會死嗎?”
    謝錫銘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對煜珣道:“如果用臣的性命可以平息此事,殿下不用顧忌。”
    煜珣眨了眨眼,認真道:“用你一顆腦袋平息此事?哪兒夠啊,再猜。”
    謝錫銘皺眉又道:“流雲教六百餘眾難逃罪責,朝廷應該會下令剿滅。”
    “何止啊。江湖人突然聚集梅城,為的也是青龍果。漠北雖冷,百姓卻不少。江湖人跟朝廷的大軍一攪和,百姓還活不活?流雲教六百多顆腦袋若能換這裏的太平,也算賺了……”
    謝錫銘愕然,突然轉念一想,依照煜珣的脾氣,絕對不會讓百姓受難,“殿下,後話暫且不說。若是青龍果未能如數帶回,你會被一同治罪嗎?”
    江天一剛剛平複的心又被一把揪了起來,他抓著謝錫銘,眼巴巴的望著煜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煜珣淡淡一笑,一雙碧色的眸子深不見底,“你猜?”
     第119章第一百一十八章話說武林
    鶴鳴嶺,宏國最北邊兒漠北郡的北大牆,天高皇帝遠,遠,但並不代表皇帝不管。太子爺親自率領兩萬大軍曆時三個月,從皇都攸城趕了過來,來管這裏的事兒。流雲教,一窩子武林好漢,雖然不是行俠仗義之輩,卻也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跺跺腳,江湖也會顫上一顫。本來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夥人,現如今卻全都聚在了梅城這個北方最富庶的地方。雖然還沒到劍拔弩張的地步,但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鬧得人心惶惶……
    梅城,這地方開店做生意的人多、投機倒把的人更不少。現如今,除了匆匆趕來的朝廷大軍,還多了一群人,一群兵器不離手,道義不離口的大俠。城裏的客棧早在前些日子就人滿為患了。客棧裏上至掌櫃的下到跑堂的,都跟供祖宗似的伺候著這群人,生怕一個不小心招來血光之災。但是這群大俠裏有脾氣暴的,有喜歡半夜爬房簷的,還有喜歡沒事找事的。於是,這個城,亂了……
    武林和朝廷,自古便是井水與河水的關係,互不相幹。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一個江湖人會去打朝廷貢品的主意,那可是皇帝老子才能享用的東西。你若動了,他老人家還能放過你?軍號一響、百萬大軍四方齊聚,頃刻間就能讓你灰飛煙滅,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所以說,民不與官鬥,鬥也鬥不過……
    但是流雲教卻動了這不該動的東西,跟朝廷杠上了。江湖中人,有想借此機會平了流雲教、在江湖上揚名立萬的;也有想借此跟朝廷搭上關係、平步青雲的;還有純粹來湊熱鬧的。但更多的,是跟流雲教一樣,衝著貢品青龍果來的。
    流雲教之所以劫走青龍果,是因為老教主欒建華被奸人下毒,至今未醒。青龍果雖然不能徹底解毒,卻可以續命,但若使用過量,又會加速毒發。因此,他們至今隻用了一顆,但這一顆,卻保了欒建華三個多月的性命。
    這三個多月,流雲教的人遍請名醫,但都無法將這種毒的解藥配製出來。同樣是這三個月,江湖中更多的人中了這種毒,僅僅剩下的四顆青龍果,卻成了數十人的救命藥。而這數十人,全都是各幫各派中舉足輕重的人物,於是,梅城,原本被中原武林刻意忽略的一塊地方,如今卻在醞釀著一場盛會——武林大會。
    煜珣這次來,從京城帶來了兩位能人,一個是澤生堂的當家名醫盧雲生、還有一個就是從禦醫院調來的雲山門掌門王石弼。當務之急便是研製出解藥,要回青龍果,息事寧人。至於那個武林大會,他可不想摻和。
    最初,他的想法是讓貝耀飛或者淩焰修過來幫忙解毒。但兩個月前,他突然接到消息,草荷堂的麻煩大了。本來草荷堂毒殺江湖人士的事情,在杜昊和貝耀飛的折騰下,已經基本澄清了。但還沒等他們喘口氣,一個更大的屎盆子就扣在了草荷堂頭上……
    流雲教以及聚集梅城的各路的豪傑們,通過各種辦法,都探查到了同一件事情,就是這毒,是草荷堂的人下的。
    江湖現在盛傳,草荷堂惡習難滅,欲報二十一年前被眾人圍攻之仇怨,用旗下雙草堂多年來治病救人的好名聲做幌子,大肆毒害武林人士。下手之毒辣、用心之叵測,讓人憤然。於是,黑白兩道紛紛舉起大旗,開始追殺草荷堂。各地的藥局——雙草堂,被人燒的燒、搶的搶,傷亡巨大。草荷堂各處的分堂更是血染石階,慘不忍睹。堂主虞慶蘭被俘,已經押往梅城。少堂主淩焰修失蹤,左護法貝耀飛獨立支撐。如今的草荷堂,早已內外交困,無暇分身。
    煜珣接到消息後立刻讓杜昊率領澤生堂去幫忙,沒成想,那人回了八個字:“自顧不暇、恕難從命。”
    他心裏沒底了,這次的事情估計鬧得太大了,澤生堂恐怕會賠進去。而他更擔心的,便是那個剛剛和自己和好如初的人……
    五月的攸城陽光明媚,繁花似錦,荀水音的心情卻糟糕到了極點。焓琦把事情安排的天衣無縫,唯獨算漏了她肚子裏的孩子。她是平安逃過了皇帝的刁難,但那個剛出世的孩子卻命喪黃泉。為這,焓琦不知向她賠罪了多少次,更不知哄了她多少次。當時混亂的狀況她也看見了,那孩子被接生婆直接扔進了水桶,雖未親眼看見孩子咽氣,卻也聽到那原本嘹亮的啼哭漸漸衰弱,直至聲息全無。她心痛得無以複加,卻因吃了假死的丹藥,無力無極……
    計劃趕不上變化,她也知道這事兒怪不得焓琦,怪隻怪皇帝下手太狠,那個接生婆太過冷血。但她心裏的那個疙瘩卻變成了死結,解不開了……
    孩子死了,她跟煜珣的關係也就徹底斷了,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消失在那個男人的視線中,從此嫁做他人婦。於是,在閉上眼睛假死的那一刹那,她發了一個誓願,她不會放棄洪煜珣,她還要追!哪怕自己手裏隻是一根細弱的蛛絲,她也要拚盡全力黏在那人身上,讓他為自己留下一絲牽掛……
    在床上躺了幾天,荀水音便恢複的差不多了。畢竟江湖裏滾大的孩子,身體底子不是尋常女兒家可以比擬的。她原想就此跟焓琦道別,去梅城找煜珣,但焓琦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看守甚嚴。通常是她還沒離開院子,便被下人請了回來。不管她如何鬧別扭使性子,焓琦總是一副樂嗬嗬的傻樣,寵著她、疼著她。漸漸的,她覺得自己再不走,恐怕真的會死心塌地的跟焓琦過一輩子了。性子裏那股子倔強再次席上心頭,她決定不管怎樣,一定得逃出這座謹王府。
    然後,她動用了草荷堂獨有的聯絡暗號,叫來了貝耀飛。貝耀飛二話沒說,當天晚上便把她接出了王府。不為別的,隻因為他實在是忙不過來了。本想著澤生堂的杜昊會看在煜珣的麵子上出手相救,但事實證明,明哲保身的事情在哪裏都會發生。既然荀水音主動要求重回草荷堂,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多了荀水音,貝耀飛肩上的膽子自然輕了一些。畢竟她曾是草荷堂中掌管門徒武藝的右護法,對各地的分堂要比自己熟悉得多。兩人合力,終於將急轉直下的態勢穩住了些許。雙草堂大都轉入地下,各地的門徒也都急急的躲了起來。剩下的事情,很明顯,找出真凶,救出虞慶蘭,尋到淩焰修,重振草荷堂。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步步為艱。
    荀水音看著窗外隨風飄舞的落花,說不出的煩悶。一大清早貝耀飛就尋不見人,把一大攤子爛事全扔給了她,心裏不堵得慌才怪。剛剛有門徒來報,漠北郡臨近的香華郡內的四家雙草堂,還未來得及退隱,就被人殺了個雞犬不剩。而離總堂不遠的凜州郡,竟還有幾處分堂未能如期撤離,被鬧了個人仰馬翻,損失慘重。
    她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被撐破了,恨不得抄家夥直接找那些人拚命,但遠在千裏之外的自己終歸隻能無可奈何的長歎一聲。下令安撫、救濟幾處受損的分堂後,她便坐在這裏等著貝耀飛回來,打算再商量商量對策。可是左等人不到,右等看不見人影。無語的望望漫天落花,她披上鬥篷,出去尋人了。
    這是出事以後,貝耀飛第四十八次來這個叫‘益樓半’的飯館了。這飯館的大廚是曦國人,一手地道的曦圖菜讓他流連忘返。心情不爽的時候,他通常會來這裏吃一頓,但今日來這裏,卻不是因為心情不好,而是有一個人請他吃飯。
    脫下鬥篷、摘掉鬥笠,貝耀飛大大方方的坐在了雅間的飯桌上,二話沒說,開始吃飯。在他對麵,坐著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淡紫色的長發工整的梳於腦後,稚嫩的小臉上是少見的少年老成。在他身後,一個細高的黃衫仆人恭敬的垂手侍立,平淡無奇的臉上一雙晶亮的眸子彰顯著他的不凡。
    燦珂搖搖手裏的折扇,有模有樣的拱手施禮,對著吃得津津有味的貝耀飛輕咳一聲,“貝大哥好飯量啊。”
    貝耀飛沒理他,繼續一口酒一口菜的吃著,好似這屋子裏,隻有他一個人。
    燦珂尷尬的又咳了一聲,“貝大哥這是在怪我們…未能出手相救嗎?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並非兄弟我不仗義,隻是賠不起啊。澤生堂畢竟是我哥苦心經營、用來對付我那高高在上的爹爹的,它若是被江湖這鍋粥給煮了,那我哥豈不虧大了?你說你不是這個理兒?”
    等了一陣子,燦珂見貝耀飛依舊埋頭苦吃,終於忍不住長歎一聲,“我說貝大哥,你幾天沒吃飯啦?至於這麼餓嗎?嘖嘖……”他咂咂嘴,淡淡一笑,一雙水靈精怪的眼睛裏露出了一絲十拿九穩的笑意,“寶寶…病了,澤生堂的郎中全都治不好,貝大哥,你給小弟支個招兒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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