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木伊隨口應了聲，把碗收回藥箱裏。
    小孩爬下凳子，走過去拉他的衣袖，“娘親，小祈，苦。”
    木伊揉揉眉心，低頭在他臉上親了下，“好了，不苦了。”
    “不好，”小孩仰起另一邊臉蛋，“這邊還有一點苦。”
    木伊沒好氣地再次低頭親了他一下，“敢情你的舌頭長臉上是吧？”
    小孩踮起腳尖，摟住他脖子，吧嗒在他臉上親了幾下，然後就順勢掛他身上，不肯下來了。
    “下來，該出去吃飯了。”
    “娘親抱我去。”
    木伊一手托著他軟綿綿的小屁股，忍不住翻白眼。
    這倒黴孩子到底是公的還是母的？
    怎麼就這麼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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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晨光初照，宮門守衛就照例看到那搖晃著鈴聲的車輛踏步而來，撇嘴道，“江太醫真勤勉，三月來風雨無阻，日日當值。”
    另一守衛打了個哈欠，不屑道，“以前隻是無根無基的草民，現在走了狗屎運當了太醫，不勤快點行嗎？不然早不知道被擠到哪個角落去了，說不定隻能去冷宮為那些瘋妃看診。”
    “倒也是，有些人好不容易躍上枝頭變鳳凰，可不得死命占著枝兒，免得再落下去變回山雞。”
    “哈哈，說得妙，可不就是山雞嘛。”
    “大人……”
    兩人說話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馬夫臉色漸漸變得鐵青，雖然隻聽到隻言片語，也不難猜測是什麼難聽話。
    這幾月，他日日守在宮門前等老爺時，這些奚落話聽得還少嘛。
    沒想到除了其他太醫的下人，現在連守衛都這樣明目張膽地嘲諷他們。
    老爺多好的一個人，為人和善，對誰都笑臉相迎，卻這麼被議論排擠。
    這些人如此口下不積德。
    也不怕死後被鬼差勾了舌頭去。
    木伊淡淡一聲，“無妨。”
    沒有靠山，性子又軟，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宮裏，不被人有事沒事踩上一腳才叫奇了怪了呢。
    木伊平靜地提著藥箱下了車，正門忽然慢慢打開。
    守衛紛紛收起臉上的輕蔑、鄙夷，變得一臉肅然，腰杆挺得筆直。
    “踢踏踢踏……”
    身穿黑甲的猛士挎著鋼刀，騎著抖擻的高頭大馬，呈整齊的方隊從中走出，鋪天蓋地的的氣勢迎麵而來，帶著經曆過戰場的勇猛和鐵血。
    昨日驚魂一現的華麗車廂慢悠悠出現，被隊伍簇擁在中間，嚴絲合縫地護衛著，一副眾星拱衛的架勢。
    木伊隨眾人低下頭，一副恭敬的樣子，一雙眼睛卻百無聊賴地盯著腳下青石板，沒有一點兒波瀾。
    等了一會兒，隊伍終於走過了，被震懾住的一幹人接二連三鬆了口氣，“真氣派，不愧是百戰百勝的虎狼之師，也隻有三王爺這種不敗的軍神才壓得住。”
    “這次大勝，不知陛下又會賞三王爺什麼？”
    “三王爺尚未成婚，說不準陛下會賜他個絕世美人。”
    “這樣說來，我聽說丞相之妹傾國傾城，才貌雙絕，文采連當世大儒都稱讚不已，配三王爺不正好。”
    “說得是啊。”
    其餘人一片附和聲。
    木伊收起腰牌，提著藥箱不緊不慢走進側邊的宮門，心想，要是殘暴的虎配了陰毒的蛇，那場麵肯定有趣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