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他怎麼說？”皇後在承恩殿前不斷徘徊，期望召侑的出現能夠給她帶來一點點羅關的消息。這樣的事情既然能夠傳到宮裏，想必外麵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吧。
    召侑站在台階之下，仰視著自己的母後。二十年，難得有見她如此失態。那緊蹙的峨眉，是愧疚還是擔憂？“兒臣拜見母後。”遲疑了一會兒，隔著白玉鳳紋台階，召侑行了大禮。
    現在，清饒也走了。能夠名正言順跪在你麵前，稱呼你一聲母後的，隻有我一個人了吧。這一拜，算是替清饒的。
    一聲母後，將柳茹拉回了這個金碧輝煌的地獄。原來，自己沒有資格去關係羅關，沒有資格過問朝政。“一路辛苦了，進來坐吧。”她擠出一絲笑容，也不知是裝給誰看。自己種下的苦果，又怨誰呢？
    “兒惶恐，皇妹之事，請母後責罰。”耳畔仿佛回蕩著兒時與妹妹輕叩玉階研習宮調的聲音。話一出口，夢便碎了一地。
    柳茹看著召侑，像看著一個影子，和帝的影子，來自黑暗中的幻影，卻代表著太陽與光明。“清饒一時淘氣，也無大礙。說來她也是一國王妃，日後不可輕易評說。”永遠不能再見的女兒，就不要再提了吧。
    “是。”召侑起身，一步步靠近皇後。繼而俯身說道：“關於羅關，母後也不像被旁人聽了去吧。”
    柳茹聽完斥退眾人，轉身進入殿中。“還要對母後賣關子嗎？”
    “你第一次對清饒動手，不心疼嗎？”
    “你在審訊我？”
    “兒臣不敢。”召侑眼神飄忽不定，卻仍舊說道：“清饒知道羅關是自己的哥哥，一直都知道。但她偽裝得很好，把羅關都騙過去了。”說著說著召侑嘴角流出笑容，這個妹妹可一直是個古靈精怪的孩子呢。
    “你想說什麼？”
    “兒臣想說母後可像這般擔心過我，擔心過清饒？她為了不讓羅關尷尬，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隨意猜測。換來的就是母後你的責罰？”當聽說爭執中母後打了清饒，召侑心中就燃起了怒火，看到母後對於羅關的關切，他更是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召侑情緒的變化並沒有影響到柳茹，她可以把心沉入一潭死水。雖然召侑的質問讓她心寒，但她相信召侑能夠明白讓清饒去圖爐是最好的選擇。“你可知道她是怎麼對我說話的！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出自她的口，作為母後還打不得了？”她看著兒子，等待著一句回答。
    “兒臣失態，請求母後恕罪。”召侑無言，因為無法回答。傷心也罷，心酸也罷，都隻能長埋於宮牆之下。這裏，還不如西楚呢。“朝臣彈劾之後，羅關被拘禁。父皇令我一月內查明。”
    “這件事情讓母後來吧。”一個月，這種事情不說一個月了，縱使一年又能查出什麼呢？“他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
    召侑的手掌能夠感到指甲陷入皮肉帶來的刺痛。母後，是你不仁，誅殺皇子殘害後妃，才逼得父皇不義。羅大哥，就是你們權力祭台上的犧牲品！“母後可有良策？”
    柳茹伸手觸及到召侑的臉龐，刹那間便感覺一陣冰涼從指間襲來。“傻孩子，在風地裏吹了多久，凍成這樣。”她上前捂著兒子的臉頰，心頭滑過召侑前一刻的質問。孩子，我許以你江山，許以清饒王妃的尊貴。但羅關，母後隻有欠他的。
    召侑杵在那裏，良久才吐出一句：“母後要盡快，父皇既然想要我性命，一定不會放過羅大哥的。”
    柳茹點點頭。二十年了，她如何不了解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