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倩一番話說得痛快，絲毫沒有隱瞞什麼的意思。
    白軒陽聽完後就往回走，張雲跟他說話，他也跟沒有聽到一樣。他沒有開車來，卻也沒有坐張雲的車，而是甩開了張雲的手，坐上出租車回去了。
    張雲覺得疑惑，卻沒有再追上去，而是回到了警局，問龍倩到底怎麼回事。
    龍倩隻是笑：“你就是他的那個新歡。張氏的繼承人。的確夠優秀，怪不得能讓白家老太太不惜一切手段都想拉你做兒媳呢。”
    張雲蹙眉：“你什麼意思。”
    “別裝傻了。隻有小言那個笨蛋才會相信你真的隻是碰巧住到了白家的隔壁，也隻有小言那麼單純才會相信你的出現完全沒有惡意——哪怕知道你是白軒陽的初戀。
    張先生，你把自己撇得真是幹淨，隻需要用‘舊友’的身份，用‘公司同盟’的身份，去友好而禮貌地靠近白家，再無意提及一下你和白軒陽的少年時代；然後再無意關心一下小言的職業收入和個性。就能讓白家人拿你和小言做個完美對比。
    你贏得漂亮啊，張先生。
    可惜，現在你覺得，白軒陽還會跟你走下去嗎？”
    龍倩突然仰著頭盯著張雲笑了，壓低聲音如同詛咒的預言一般說道：“他會恨死你的。”
    張雲冷靜地看著龍倩，這一刻那個溫柔的男人消失不見，那是白軒陽沒有見過的混跡商場的‘張總’。
    “這一輩子這麼長，他沒那麼多力氣來恨我。”
    說罷，張雲就離開了。
    龍倩在他走後，笑了，她自語道：“這一輩子，他也沒有力氣再去愛上別人了。”
    ————
    白軒陽到家的時候，白媽媽和白爸爸都在。連張媽媽也來串門。和寶寶玩得開心。
    看到白軒陽失魂落魄地回來的時候，他們都嚇了一跳。
    白媽媽緊張又擔心地問道：“怎麼了這是？”
    白軒陽一把抓住了白媽媽的手臂，力氣大得讓白媽媽驚呼了出來。但是白軒陽沒有鬆手，他問道。
    “媽，小言為什麼要和我離婚？你跟他說了什麼？為什麼你會有我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
    白媽媽動作一頓，臉色有些狼狽：“你說什麼胡話，熊言離婚是他自己決定的。你不是都看到了嗎，他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都放你桌上了。還是你拿給我們看的呢。快鬆手，你弄疼我了。”
    “不對！”白軒陽的眼中滿是血絲，聲音已經低吼起來：“一共有三份的，還有一份呢？我隻簽了兩份，為什麼就離了婚？媽，你到底做了什麼？你到底做了什麼！”
    白爸爸一聲怒吼：“白軒陽，你拽著你媽做什麼！還想打人了是嗎！”
    白軒陽一愣，回過神，鬆開了手。
    白媽媽卻突然哭泣起來，十分委屈地叫罵：“你就為了那麼一個沒用的男人跟我們吵？就是我讓你簽保險單的時候簽的離婚書，怎麼了！你不是也想離婚嗎？小雲那麼好的一個人，他熊言哪裏比得上！你都跟小雲在一起了，還想著他幹嘛！
    你們婚都離了，你看看你現在哪點比不上當初？診所也開起來了，如果是熊言，你現在診所都不知道在哪兒呢；小雲能照顧你幫你，那熊言隻能讓你照顧，要錢沒錢要權沒權，一點用都沒有，就會生個孩子，跟找個代孕媽媽有什麼區別！
    這婚怎麼就離錯了！啊！”
    白軒陽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的媽媽，他完全無法相信這是他的母親。
    他慘笑起來。
    “龍倩說的是真的……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們想要孫子，對我和小言施壓。小言不惜冒險去做身體改造，為白家帶來了寶寶。他身體變得有多虛弱你們難道沒看到嗎！
    他有多努力取悅你們，你們不知道嗎？
    是，我那段時間照顧他是很累，我也疲憊了。可我錯了，我傷害了他我後悔了！那晚回去我給他買了他愛吃的點心，我準備了禮物，我知道小言一定會原諒我，可是，我等到的卻是離婚協議書……
    我以為，小言對我失望了。
    可沒想到……龍倩說的一點都沒錯，我真蠢。我真蠢！”
    白軒陽說完，一把扯斷脖子上的項鏈扔到地上，轉身跑出了門。
    白爸爸一聲怒斥道：“你要走是吧！走了就別回來！白家沒你這麼丟人的兒子！”
    白軒陽停下腳步，然後轉過身對著自己的父母深深鞠了一躬，最後看了一眼寶寶，然後決然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寶寶和白媽媽的哭聲，白軒陽卻隻覺得那聲音遠在天邊，他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被摘除了。滿腦袋都是熊言。
    熊言對他總是笑著的，熊言包容他有時候的壞脾氣，包容他有時候的無理取鬧，包容他的一切……哪怕再過分，等他醒過神，愧疚地對熊言道歉，熊言總會原諒他。
    熊言不善言辭，但這就是他的溫柔，他的愛。
    他無法想象，當熊言拿到那張有他簽名的離婚協議書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
    一定很痛吧，一定很絕望吧。
    白軒陽的眼眶通紅，他第一次，這麼痛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