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三歲的寶寶抱著一隻玩具熊，委屈地站在白軒陽的身後：“爹地，我想尿尿。”
    白軒陽取下眼鏡，麵容是深深的疲憊，他抱起寶寶往廁所走去。寶寶很黏他，熊言離開後，就更黏他了。照顧寶寶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他還要打理新開張的心理診所。
    和熊言離婚已經有三個月的時間了，白軒陽這三個月過得很累、很忙碌。
    好不容易把寶寶哄睡著，白軒陽看看時間，已經十點了。手裏的資料還有一半沒有弄完，今天看來又要弄到淩晨。
    桌上的筆記本邊還放著熊言和他的照片，結婚照，兩個穿著西裝的男人笑得喜悅而幸福。
    熊言和他結婚的時候隻有二十二歲。後來因為白媽媽想要孫子，所以熊言偷偷去做了身體改造，給他帶來了寶寶——男人懷孕即使做了改造也是很不容易的，因為改造的特殊性，不能剖腹，否則就再不能懷孕。熊言生寶寶的時候幾乎去了半條命，身體也因此變得比以前羸弱，但是寶寶的到來，改善了他和婆婆的關係。
    白軒陽心疼熊言，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很強勢，而熊言因為家庭原因，還有過抑鬱症史，所以很自卑——盡管白軒陽眼裏，他很優秀。
    無意識的，熊言在這個家裏就處於了弱勢的地位。他想要討好公婆，想要一個美好的家庭，不想讓白軒陽煩惱操心。
    白軒陽看不下去了，他喜歡看熊言笑，所以他帶著熊言和寶寶搬出了別墅，也和自己的父母談過一次，那一年，家裏的氛圍很好。
    但是慢慢的，隨著寶寶慢慢長大，矛盾也來了。
    熊言是一個雜誌寫手，工作和性格的原因注定了他的社交圈子很小，比起出去，他更喜歡呆在家裏。可是寶寶不願意，寶寶一不樂意，白媽媽就再次冷眼了起來。
    其實白軒陽心裏明白：熊言雖然為他生了孩子，但是讓他一個二十七八的男人去跟一群女人帶孩子聊天，熊言是做不到的。這種事情，本就不是熊言的錯，他雖然因為抑鬱症導致自卑，但是他心裏還是有他的驕傲的。
    白媽媽不願意保姆插手，而熊言不願意她把孩子帶走，於是就成了白媽媽每天過來帶孩子。
    白軒陽那時候還在醫院上班，心理醫生的作息比較規律，但也朝九晚五。
    等他發現的時候，熊言和他-媽媽之間的矛盾已經很多很深了。
    爭吵是因為一次熊言為了趕稿，沒有照看好寶寶，讓寶寶磕到了茶幾上，牙齒碰到嘴唇，出了很多血。剛好白媽媽過來了。
    白軒陽閉上眼，心裏抽痛——因為那次爭吵，他沒有幫熊言。其實那隻是小傷，但是因為傷在嘴唇，血量看起來就很嚇人。寶寶皮膚隨熊言，很白皙，那鮮血就更加顯眼了。
    那一次，白軒陽責怪了熊言。
    然後……又是怎麼回事呢？
    怎麼他們就走到了這一步？
    離婚前一周，熊言的情緒很低落，但是那時候自己父親的公司正準備改型，而自己也準備辭職開個新的診所，他真的太累了，他沒有詢問熊言的情緒。
    冷處理。
    白軒陽現在還能回想起來自己當時對熊言的心情：無奈的煩躁；為什麼熊言就不能體諒一下他；哪怕隻是在他回家的時候不要做出這副壓抑不安的表情……
    現在想起來，真的，太殘忍。
    白軒陽回過神，左手握拳親吻著沒有摘下的婚戒。
    對不起，小言。
    接著，那一天。他回來的時候，家裏已經沒有了熊言的身影，留下的隻有兩張簽好名的離婚協議書，他慌了。
    寶寶一直很黏他，但是那天卻突然哭著要爸爸。
    白軒陽在那一刻突然醒悟過來——他的家，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