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少年環佩 第四章 桃祭(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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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從名貞的口齒中得知,桃花節是在三月三,可是我卻再沒有往日那時對於它的欣欣向往,我整日盡是沉浸在我不是椎慈家的人的這件事情裏,餐飯不思,陸青每每來看著我,無不規勸我,就連阿娘整日頭見了我,見我的下巴越來越尖,亦愈加不忍,直要請大夫過來為我瞧病,我也隻說我沒病,卻日日要規避他們,我終也是不忍心看著他們為我擔心,
經閣這兩日,便成了我常去之地,錯開陸青在那裏的時間,我光明正大地逃脫了大夫子的手爪,卻不去想這樣的後果,經閣門樓前的點翠鑲金天青宮燈也被換了下來,掛上了兩盞桃花瓣層層簇擁的桃花盞,比那宮燈素樸自然,卻比那宮燈更加迷人,且我每到經閣,必去的也隻是二樓小格,去找尋椎慈族的祖籍罷了,
然我每日,看到古籍,卻日漸迷糊,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看些什麼,
陸青在得知桃花節是三月三時,每天必來央求我一同去,帶著他玩耍,陸青本就是最能磨人的,他想做的事情,是總要做到,
我終是經他央求不過,換了件純青繡桃瓣紗的廣袖裙,用前日阿娘為哄我開心送我的那漏銀鑲藍寶石的簪子挽了發,看起來倒也不那麼的無精打采,遂與陸青帶著名貞一同出了椎慈府的大門,
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走出椎慈府高高的門樓,說不驚奇那是假的,外麵新奇的人與事,花與草,酒肆與店鋪,無不透漏著新鮮的氣息,我終於也不忍心辜負我這難得的出府門的機會,細細大量起這時間來,
街道上三五成簇的簇擁著人們,紮著羊角辮的孩童,衣衫紅粉精致的佳人,文質彬彬的才子,白胡子老爺爺,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衣服,在酒樓前的凳椅上坐著,在小鋪前爭論著,在桃花糕麵前擁排著,新鮮,鮮活,這些是靈活地生命啊,
長長的街道兩旁掛起了長長的燈籠陣,除卻桃花色的,桃花模樣的,還有一些稀奇百怪的花色,隻是我還來不及細細辨別那些花色的好趣之處,便被一旁賣糖葫蘆的老嫗吸引起注意,整個街道上開鋪做買賣的,幾不見女子,何況老嫗已是滿頭白發,但我望去卻見她眼底清澈,比椎慈府的一般的掃地奴們看起來要整潔不少,倒不像是出來做買賣的俗人了
,如同被吸引一般,我徑直像她走去,問她為何獨自出來做事,她苦笑隻答我生計所迫,複又展顏歡笑道冰糖葫蘆好吃且便宜,問我來兩串與否,我說我要三串,忙從兜子裏拿出出門前阿娘為我準備的錢袋,我卻也不知道該用那一個,隻心想冰糖葫蘆怎麼也值個一兩金吧,且買了三個,遂捏了錢袋裏最大的一塊金子與她,老嫗一見我拿出的金子,嚇了一跳方道,“小姑娘拿錯銀子了,隻須十個銅板足矣,”可是我的錢袋裏並無她所說的銅板模樣的物什,老嫗卻伸出手從我的錢袋裏拿出最小的一塊銀子,道,小姐這是一兩銀子,值五百個銅板,現下我合該找給小姐九錢又四十個銅板,”言罷,從錢囊裏拿出一堆銀錢,放到我手中道,“這是找與小姐的零錢,小姐拿好,”又拿起三串冰糖葫蘆遞給我,頓了頓道,“老身有句話想奉與小姐,看小姐穿著必是大家小姐,如今桃花節,人來人往,小姐又是獨自一人,必是不安全,自當小心財不可外漏是也,”說罷,捧著糖葫蘆串棒子,吆喝著便走了,我見她走了才反應過來她與我說了什麼,忙把手裏的錢袋藏起來,
還不忘要用手拍拍,以安內心,
待我拿著糖葫蘆串興高采烈地回頭去找陸青與名貞,他二人卻已不在原地,我環顧四周,人潮擁擠,卻遍無他們的蹤影,頓時便慌了,他們去哪裏了去哪裏了,是不是不要我了啊,就這樣把我扔在這裏,自生自滅,難怪阿娘會給我這麼多銀子,原來是讓我過活的啊,我手裏攥著串糖葫蘆的木簽子,蹲下去,抱著自己,開始哭起來,茫茫人海,還是漂亮的人海,沒有一個我認識的人,他們要把我拋棄了,就這麼要把我拋棄了,陸青前日還答允我不會離開我,才不過兩日便全部忘記了,
我正漸漸絕望,卻有人輕輕拍著我的肩膀,我心中驚恐,不知是不是看到我拿出的錢袋,又見我沒有同伴,來擄我的賊人,當下嚇的渾身發抖,那人卻繼續拍我的肩膀,也無停止的意思,我便就著蹲著的姿勢,轉身回頭望去,卻見一個明黃色麵具橫在我的麵前,麵具上的眼睛占據了半個臉孔,且那眼睛是往外流著紅色的液體,陰森恐怖,當即嚇的魂魄盡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