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惹禍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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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鄭宇就發現方明毅表麵上看起來柔弱文靜的跟小姑娘似的,可是一肚子壞水,陰損的不行,裝可憐扮無辜,背後裏使陰招樣樣不落下。鄭宇就親眼看見過他往一個罵過他一句的小孩飯盒裏放蛤蟆,當時是有這樣的傳聞,說是癩蛤蟆是有劇毒的,隻要沾了就會喪命。可想而知這個孩子內心是有多麼惡毒。那時候他還是覺得方明毅那才是真的壞透了心了,一方麵覺得真是可怖,一方麵又覺得刺激,連帶著王遠東他們都對方明毅感興趣,隻要是有什麼事情,方明毅準能想出更加惡毒的法子來整治。
    可誰能預知以後的事,鄭宇被他曾經欣賞的,熱衷的,一把火燒的遍體鱗傷。
    那天鄭宇跟張大軍他們逃課出去玩,莫名其妙的被旁邊小學高年級的堵在了學校後門胡同裏。他們好像是專門來找茬的,臉上帶著未脫的稚氣,卻又裝著不羈,嘴裏麵叼著煙。一上來就指著問是不是鄭宇,他們一點也不懼怕他們的身份,甚至是有些不齒的。
    鄭宇和張大軍宋誌一起被五個高年級的堵得嚴嚴實實,他們連想跑的機會都沒有。年齡差距自然注定是鄭宇慘敗,他們被人反剪著胳膊壓在牆上搜。
    裏麵的一個頭頭翻著振宇的書包,撇著嘴嫌棄:“媽的,不就是幾個錢麼,看把你小子心疼的。”把書包裏的東西嘩的倒在了他頭上,接著狠狠扇了他幾巴掌,鄭宇的臉上馬上就一片紅腫,他此時倒是安靜了很多,一言不發。
    張大軍是那種不肯吃虧的性子,被人搶錢已經是奇恥大辱,他嘴裏不幹不淨的咒罵著,那個頭頭過去狠狠踹了他幾腳。宋誌反倒是一直沒有反應,他知道自己今天算是栽了,也就不再無謂的抵抗。
    張大軍他們平時是跟著鄭宇囂張慣了的,什麼時候吃過這種啞巴虧,他看鄭宇被人壓在牆上揍,心裏更是火冒三丈:“你們他媽的算什麼玩意,最好別叫老子找到你們,你們給我等著。”
    那幾個混混也經不得激,叫張大軍這麼罵,麵子上都掛不住,反而氣焰更盛。
    “張大軍,你給我閉嘴!”鄭宇喝道。張大軍聽見鄭宇的聲音裏是掩不住的怒氣,他們平時雖然對鄭宇並沒有什麼明顯懼怕,但是心裏都是以他為首的。張大軍就不再說話了,他狠狠的看著地麵,身上明顯的劇痛,腿跟站不住似的直往下滑。
    那幾個混子不服氣的又踹了張大軍幾腳:“他媽的,你倒是叫喚啊。”張大軍悶哼幾聲,看著鄭宇。此時鄭宇的眼神跟噬血般的通紅,臉色平靜的可怕,讓人有些慎得慌,鄭宇的陰沉和暴烈的脾氣他們都是知道的,他知道鄭宇比他更忍不了,。
    鄭宇長這麼大都不曾受過這樣的羞辱,他情緒亢奮到了極點,連血液都憤怒的沸騰起來,有個聲音叫囂著恨不得弄死他們。
    估計是身後的那個混子沒把鄭宇當回事,還掛著分贓的事:“你他媽的別都裝自己兜裏,別忘了哥們的。”鄭宇趁那人說話的功夫,看準了地上的一塊半大磚頭,使全力往後麵的混子腳上一踩,那混子嗷一聲疼的鬆了手,鄭宇猛衝過去撿起磚頭回身就往那個混子頭上一拍,動作那叫個幹脆利落。
    震落了磚紅色的碎屑,刺眼的鮮紅流了下來,鄭宇隻覺得快慰,那血染的他眼睛都紅了,渾身嗜血的因子都被調動了起來,臉上有不符合他年紀的狠毒與凶殘。
    那幾個混混被鄭宇拿著磚頭凶狠的模樣怔住了,本來就隻想弄些零花錢的,看見鄭宇這個不要命的架勢,同伴哀嚎著捂住腦袋血還是止不住往外流,年紀並不大的他們被嚇壞了,反而不知道怎麼收場。
    鄭宇陰森森的吐字:“敢搶我的人,就算他今天死了,老子也不怕。”這就是鄭宇與生俱來的性子裏的殘暴,見不得自己的利益尊嚴受到一點侵犯,他的身體裏麵就像是住了個魔鬼,一直蟄伏著,如果不加收斂,很可能就會啖肉嗜血。
    張大軍和宋誌也驚著了,他們知道鄭宇平時打架猛,但是今天這麼嚴重的情況還是第一回。
    “宇哥,趕緊叫人吧,流那麼多血。”宋誌的聲音裏帶著顫抖,“大軍快去叫人啊!”
    張大軍跟回過神來似的,趕緊跑出胡同喊大人過來。那幾個混混忐忑的相互看看幾眼,趕緊四散而逃了,那個頭臨走盯著鄭宇,也沒放出一句話來。
    鄭宇有些平靜下來了,心跳也回複了常速,血流的慢下來,才有了些理智。他扔掉了磚頭,看見滿地的血,心裏咯噔一下,才反應過來。
    闖大禍了——他想。
    接著就是一片混亂,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被鄭爸壓了下來,給了大筆封口費讓那家屬閉了嘴。正值換屆選舉的關鍵時期,可不能出什麼落人口實的岔子。鄭宇一個星期被禁足,鄭爺爺此次是很生氣鄭宇的衝動,狠狠訓了他一頓,接著那天夜裏就把鄭宇送到了外地姨夫家,他姨夫是個軍官少校,平時很是正派,家裏現在還沒有孩子,姨媽是大學教師,也頗為嚴厲。這次鄭爺爺是狠了心的讓鄭宇去受受教育。
    鄭宇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個月,這時候正是驕陽豔天的時節,可是他的世界已經整個翻了個個,從小的拘泥的自我的世界被強硬的打破,讓鄭宇真正的見識了血腥和殘酷,即使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抗爭,也是給他結結實實的上了一課。他有一些明了了生活的規則與生命的脆弱,即使沒人告訴他那個混子死了。他不再是那個世界都圍著他轉的嬌慣霸道的少爺了,他是鄭宇。
    那是一片蒼白的記憶,一段直線2800公裏的距離,時程60小時的想念,空間和時間築城殘忍的分割,讓鄭宇遊離了八年。
    鄭宇在火車上度過了漫長的時間,他醒過來又睡過去,不是靠窗的位置讓他勉強的看見外麵。白天是飛速掠過的樹林。後來就變成低矮的植被,由淺綠變成翠綠,由溫暖變得酷熱。他覺得自己都呆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的時間,上鋪逼仄的空間讓他壓抑的喘不過氣來,鄭振國就睡在下鋪,他隔段時間就會偷偷的瞄一眼。鄭振國一路都青著臉,沒有平時的暴躁脾氣,鄭宇倒是寧願鄭振國打他或是罵他一頓的,也好過這樣殘忍的沉默。
    他就這樣等待著,等待著鄭振國的最後發落,他知道這次自己是闖下了大禍,爺爺第一次對他發那麼大的脾氣,爺爺當時氣得渾身顫動,渾身肅殺的氣勢,指著他罵“豎子頑劣”。爸爸在一邊沉默,媽媽偷偷的流淚,奶奶的勸阻更是沒有用。
    鄭宇表現的無比聽話,鄭振國給他盒飯,他就吃,然後就是躺在鋪上睡覺,直到自己都睡不著了,就看著夜晚發呆。鄭宇終究還是個小孩子,他平時再是胡鬧惹事,也是基於家裏人的寵愛才會有峙無恐。這時候就像是小動物一樣的倉皇無措,他敏感的察覺自己將要麵對分離,他有些明了為什麼這麼做長時間的火車,隻有爸爸和他過來。
    夜已經深了,旁邊傳來打呼嚕的聲音,鄭宇還是睡不著,他翻了個身朝著裏麵,心裏毛毛的,就算是不安靜的夜晚,他還是能清晰的聽見自己過快的心跳。
    “小宇,睡著了嗎?”鄭振國突然低聲問。
    鄭宇起先沒有察覺到是在叫自己,鄭振國又叫了他一聲:“鄭宇?”
    “爸!”鄭宇趕緊爬起身來,床鋪一陣吱嘎作響。
    “爸跟你說幾件事。”鄭振國覺得黑夜的遮掩下,有些淡去心中的忍痛。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麼開口對心裏摯愛的兒子說出殘忍的話。他的兒子是可愛的,獨一無二的,黑黢黢的眼珠一轉就會讓人無限愛憐,雖然有時讓他頭疼不已。
    “小宇,這次咱們去你姨夫家,你還沒見過他。姨夫是個軍官,你到了哪裏要聽話知道麼”
    鄭宇的眼淚唰的就流下來了,無限的驚恐向他襲來,他要被丟棄了麼。
    “爸爸,你也跟著去麼?”他極力壓抑住聲音裏的哽咽,說完就用力的咬住手臂,他或許還不能懂得悲傷的含義,但已經有最深刻的體會。
    鄭振國的鼻子有些酸,他答應道“嗯,爸爸也會去。”連自己都覺得這保證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鄭宇有些安心,他就知道他爸不會把自己丟在那不管的,但是下意識的還會覺得害怕。
    “爸,你是不是特別生氣,我犯錯誤了,你打我吧。”鄭宇低低的說。
    “爸不打你了,你以後要乖,別犯錯誤了。”鄭振國覺得這時候的鄭宇叫他心都在淌血,不是爸爸狠心,這也是不得已而為的辦法,他無奈而心酸的想。
    這話愈加像是離別前的箴言,裏麵含有多少世故不得已的無奈鄭宇不得而知,年齡的稚嫩讓他隻有被動的接受,離別在他的字典裏,或許隻是學校與家的距離。
    他心裏反倒是是鬆了一口氣,有些大膽問:“爸,咱這次去多長時間?”
    “不會多長,你趕緊睡吧。”鄭振國說著打了個哈欠,很是困倦的樣子。
    鄭宇就不在多問了,他安靜的躺好,眼角還有未幹的淚珠。
    火車在天亮之前終於到站了,鄭振國把鄭宇叫醒,叫他守著行李在車站等一會,說要去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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