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倒是明白過來了。”水清露出少有的清麗笑容，伸出纖纖柔荑點了點我的鼻子，：“這才是對的，不過，你可得盡心跟我學。要不，隻有三年時間，我們怕是給不了媽媽一個交代。”她笑盈盈的神色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我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點頭道：“水清姐姐，我會努力的，事不宜遲，小宛就今天學，如何？”
    “這是自然。”水清道，拉著我又問：“你對哪個感興趣一些？我便先教了你去罷。”
    我的目光在琴、棋、書、畫間落下，最終落在了琴上。猶記得，十歲時，娘親曾經教我練琴，那時，爹還沒有給娘親遞一紙休書。我的生活雖不富足，但還是快樂的。我眼睛裏有淚水想要溢出，又被我狠狠壓了下去。
    “那便。。。。。。琴吧。”
    “好。”水清爽快得應了，：“你以前可曾學過？”我想，她定看出了我的不對，卻沒有揭穿，我暗道她觀察之仔細與考慮周全。
    “是學過的。”我緩緩說道，又補上：“雖學過卻不精通，勞煩水清姐姐指教。”
    水清笑笑，並不言語。隻指著一把名貴的琴，示意我試試。
    那曲子的歌詞，我已不太明了，可是心中卻似有清泉湧出，幾分靈感傾瀉而入。我試了幾下音，素手輕輕撥動琴弦，心弦竟也被這意境撩撥了。
    “往事如風飄落盡，
    情似柳絮吹欲斷。
    春來景獨好，
    花無百日紅。
    憐紅妝滿麵，
    竟是為誰梳？
    好酒也需逢知己，
    好歌也需有人聽。
    獨坐幽窗葉滿樓，
    花殘入土情還留。”
    一曲終，餘音繞梁。水清愣了神，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曲，這歌，為誰所創？”
    我道：“曲是我娘創，歌隻不過剛剛一時情到，自己所創，怎能入水清姐姐耳？”
    水清訝然，片刻後便笑笑：“小宛，你還是太過拘泥於禮數。這些客套話就免了吧。我們也算是有點交情對吧？你如此多才多藝，倒是我小看了你。”
    我一聽這話，心中的拘謹煙消雲散。我挽住她胳膊，撒嬌道：“水清姐姐盡會取笑我，你可是花魁呢！可比妹妹要好的多了啊，妹妹隻不過幼時學過一點琴而已，其他的卻是碰都沒碰過的，以後還要姐姐教我才是。”
    “那是那是，這琴啊，我是教不了你了，其他的，可萬萬不能被你這孩子比了去，你可背過詩？可曾做過詩？說來聽聽。我們這些女子，身在渾濁之地，可心卻是不能被染了色的，陶製陶製情操也好。“
    “嗯，詩背過幾首，私以為李清照的溫婉大氣，蘇東坡更添磅礴。至於作詩，倒是沒有嚐試過呢！”我實話實說，除了那首歌自己填詞以外，我確實沒有做過詩了。
    水清拿了文房四寶，讓我寫在紙上：“做做又何妨，寫在上麵吧。”她眼裏的期許讓我忘記了拒絕，我拿起筆來，提筆寫了上去：
    “心靜如明鏡，水靜寂無波。煙來沉沉霧，窈窕水中央。敢問誰家女，船中清歌斷。紅塵又幾許，此曲非人間。”
    水清暗歎這十三歲女孩的才華橫溢，仰頭笑道：“倒是別致，若不是我親眼看著，絕不會相信這是你在一念之間寫出來的，你回去休息吧，今天，我沒什麼好教給你的了。”
    我心中暗喜，這短短幾句話，何不是水清對我的肯定？我揣著歡喜的心情，走到了水清指派的單人房。因為水清命令，所以丫鬟們也不敢說什麼，我躺在床沿，想著心事，嘴角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我終於不用過吃不飽，睡覺都會凍醒的日子了。雖然現在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可是比起從前，我還是滿意太多了。
    老鴇盯著我的房門，對著旁邊一個衣著有些放蕩意味的妖治女子說道：“紅娘，但願我這次的決策，沒有錯。”
    喚為紅娘的女子輕翹嘴角，笑吟道：“如今看了是不錯的，這丫頭還算有才，再說，我相信水清的眼光不會有錯。
    老鴇歎了一口氣：“但願如此。”
    她們的對話我不知道，當然，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我隻要過好今天的日子，就算是圓滿了罷，擁有小小期望的我並不會想後來的事，如果你對我說，我未來會名動一時，我自己也是不相信的，可是不相信的事，偏偏是會發生的。信也不信。福兮？禍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