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他道，“為師殺不了他！”
    鳳棲街上偶爾也有幾個飄忽而過的‘人’，‘人’已死，是活動著的。它們缺少靈魂。有人撲捉了它們的靈魂，讓它們變成了行屍走肉。
    卿君玉不忍去看。他想要幫助這些人，卻是有心無力。師父有能力，卻又選擇了沉睡在過去的路上。
    隻聽師父的聲音又在心底響起：“在街頭有一家聶氏酒鋪，我們過去。”
    卿君玉隻是在心底應了一聲，然後走到了盡頭，街頭確實有一家聶氏酒鋪，隻是酒鋪已經沒有人了。
    卿君玉清晰的感覺到師父在歎息，輕鬆而又愉快的歎息，師父道：“來這裏這麼久，我一直不敢來這個地方，深怕這裏並沒有什麼聶氏酒鋪。”
    “這裏有什麼？”卿君玉問，“你們的回憶？”
    獨孤赫連道：“不是回憶，是我們的夢。”他還是高興的，他繼續說道，“以前我很喜歡喝酒，他說等以後他有錢了就給我開一個酒鋪，叫做聶氏酒鋪，因為我最厲害的便是裂魂獵魂之術，那也是最禁忌的，我隻教給了他。”
    “但很多人都會。”
    “是的，後來也有幾個人來找我，他說那些人和他是朋友，我也就稍微解釋了幾句與他們聽，沒想到那些人的悟性會那麼好。”獨孤赫連也覺得有些無奈，甚至可笑，他說，“我們到裏麵去看看。”
    原來，這個酒鋪隻是曲安對他的一個承諾。
    酒鋪內，存著好酒，後院中有一口井，井口旁邊有一顆大樹，大樹長出了幾張新葉子，再過半個月的樣子葉子就會變得茂密起來，這個地方就會形成一片大大的樹蔭，樹下還有一張石桌三張石凳子，卿君玉坐了上去，他的手輕輕的撫摸著石桌子。
    獨孤赫連道，“應該還有棋的，他喜歡下棋，我們約定好了的，他給我酒喝，我陪他下棋。”
    一切，都是夢，過去了數百年的夢。
    天空懸著一輪豔陽。陽光投出樹的影子，卿君玉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影子上，手掌攤開，讓那影子落在自己的掌心，目光又移到自己的掌上，嘴角有著溫和的笑容。
    是師父想笑吧？
    師父喜歡這樹的影子，喜歡將影子捧在掌心。
    攤開手，影子在掌心，握著手，影子卻又爬到了你的手背之上。它的速度總是那麼的快，豈是人能夠抓的住的，任由他獨孤赫連有著傾世功夫也不能將那影子握在掌心啊。
    笑容，清淺而又淒涼。
    他說，“君玉，你知道煜國現在的皇帝是誰嗎？”
    卿君玉搖頭，他道，“我隻知道焰國的皇帝是卿以墨，我的父親曾經也是焰國的皇帝，父親一直希望我奪回那本應該屬於我的東西。”
    “那你會將那本該屬於你的東西奪回來嗎？”獨孤赫連又問。
    卿君玉道，“自然是想的，封門的日子寂寞而又可怕，過去的幾十年我一直生在恐懼裏，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讓我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它一直恐嚇著我，孟星的出現，天空陽光的出現，讓我開始向往那有陽光有愛人的寧靜，但我卻不能擁有，最終，還是來到了這片陸地，從最初的的迷迷糊糊到今日的半知半解，我已經決定了。”
    “決定了要拿回屬於你的東西？”獨孤赫連問。
    “不！不是拿回。”卿君玉道，“那個位置並不僅僅隻屬於某一個人，隻是卿以墨無法給與這裏的人似封門那般寧靜美好的生活。”
    “你，很喜歡孟星？”獨孤赫連又問。這個徒弟，從來就沒有忘記過那個少年，一直小心翼翼的將那個少年藏著心底深處。
    卿君玉闔著眼睛，腦子裏全是孟星的樣子，曾經在封門，孟星總是一個人站在窗前，微冷的風吹起孟星的銀發，露出英俊寬額，如畫美目，憂鬱的眼神，仿佛被陽光照得太久的藍色天空，隻是，自孟星來到封門之後，天空就再也沒有過陽光。
    獨孤赫連不期待卿君玉會回答這個問題，他道，“煜國的皇帝也薑，叫薑城。”
    “薑城？”卿君玉不相信。
    獨孤赫連道，“我不騙你，如今煜國的皇帝正是薑城，是卿以墨給他的。在這片土地上，卿以墨所擁有的力量就是這般的強大。封門也隻是我的一個夢，我也希望能有那般美好的地方。但那隻是一個幻境。”
    卿君玉心中沒底，卿以墨的力量是足夠讓人產生恐懼的。
    獨孤赫連道，“君玉，你莫要忘了今日與為師的談話，為師再已師父的身份送你最後一句話。任那世間的千變萬化，莫忘初衷。”
    “師父，你殺不了卿以墨，對嗎？”卿君玉問，聲音冷冷的，“你知道卿以墨在什麼地方，卻反倒躲在這裏來，害怕他找到你，你總是左一句右一句的希望我來完成這一切，是因為師父殺不了卿以墨對吧？”
    獨孤赫連溫柔的笑了笑，他的那雙眼睛，已經看不見東西，因為汙濁的氣息太濃，罩住了他的視線。
    他道，“為師殺不了他！”
    他終於承認了。
    他道，“為師想要走一走和曲安一起走過的路，然後帶走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