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老人的眼睛
    一切都看似太平，接下來的十多天裏，沒有發生事情，走了很遙遠的一段路程，途中一點麻煩事都沒有遇到。
    正因為太過平靜，孟星才更覺得惶惶不安。軒轅次倒是一直都很輕鬆。眼看就要到香雪峰了，孟星身體裏沉睡著的東西忽然動了動，好像剛睡醒的人一樣。孟星捂胸皺眉，頓住了腳步，走在身側的軒轅次扶住了孟星的肩頭，關切的問道，“怎麼了，身體又不舒服？”這一路來，兩人都是以最慢的速度在趕路。每走兩個時辰軒轅次便會提議停下來休息。有的時候孟星不願意，軒轅次便會怒道：你死不了，可你身體裏居住的另一個靈魂會死。
    軒轅次很在意聶魂！這是這麼久相處下來孟星的道的答案。
    如今是一個人的生命，牽扯著三個人。孟星實在是想不出自己與那個叫做軒轅郎離和聶魂的人之間到底有什麼聯係。他討厭牽絆，自己卻又始終被牽絆著。——被無關的人牽絆著，最痛苦無奈，也莫過於此了。
    “再走十來裏路就到鎮上了，今天我們不上山，明天再繼續走。”軒轅次道，說話間，軒轅次將自己的袍子鋪在了石板上，將孟星推了上去，“你休息會兒，我去找些吃的。”
    孟星沒有應話，一路來，一直都是軒轅次在照顧著他，深怕他累著了。其實他身上的傷口已經愈合，感覺，——想到感覺二字，孟星遲了片刻，他的感覺正在一點一點的消失，最近兩天，他已經感覺不到寒冷了。從耳邊吹過的風還是一樣的急速，眼前的雪，還是一樣，簌簌的飄落。
    孟星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軒轅次，因為他覺得沒有必要。
    過了兩刻鍾的時間，軒轅次提著野味回來，燒了火烤熟了遞到孟星手中。
    孟星接過，盡數吃了下去。這段時間裏，他已經習慣了將軒轅次給他的東西吃的幹淨。若是剩了，軒轅次也會逼著他吃下去。
    他不想在上演那種讓他討厭的戲碼。
    耽擱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兩人又開始趕路，到鎮上的時候是下午時分，軒轅次拿出銀兩要了一間上好的房間。他不放心讓孟星單獨住在一處。
    但二人同居一室，也都是孟星躺在床上，軒轅次總是一個人躺在高高的橫梁上喝著悶酒，噘著花生。
    孟星覺得軒轅次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軒轅次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般的照顧這個少年。照顧照顧著也就成了習慣。每當孟星閉上眼睛，他便會側過臉看上孟星兩眼，在看孟星的時候，軒轅次也會不自覺的想到他的大哥軒轅逸。
    想到軒轅逸，軒轅次就想笑。
    真心想笑，也不知為何，就像笑著一件可笑的事一樣的笑著。傍晚，天空基本已經暗了下來，軒轅次推開了窗子，涼風吹在臉上，吹走了些許睡意。他看見灰蒙蒙的天空下飛過一隻白鴿。
    白鴿的羽毛泛著朦朧的光暈，仿佛來自天界一樣的美麗。
    在街道上，一個身著黑色長衫的老人騎在一批黑瘦的高馬上，老人的身體緊緊地貼在馬背上，他似乎不會騎馬，整個人都趴在了馬背上。
    馬走的很緩慢。老人好像害怕摔下來，手緊緊地抱著馬脖子。
    馬停在了客棧門前，夥計走上前去，接過韁繩，扶著老人下馬，老人的手顫抖的從懷裏取出銀子遞到夥計的手裏，同時也低聲說了幾句話。軒轅次沒有聽清楚老人說了什麼。
    當老人抬起眼睛往上看的時候，軒轅次覺得老人是在看自己，蒼老的目光銳利就像永遠也不會鈍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