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你剛才答應了她什麼？”
    從一開始孟星就沒想過卿君玉會害自己，他對自己使用禁術定是迫不得已，此刻聽慕懂華一言，孟星更加肯定了卿君玉有自己的苦衷。他問道，“慕夫人可知門主為何要這麼做？”
    “你相信君玉嗎？”慕懂華問，她的眼睛裏沒有一絲波瀾。
    “相信。”
    聽到這樣的回答慕懂華稍放下心來，她提了口氣，拍著孟星的肩膀道，“相信他就什麼也別問，將來你會知道的。錦兒就是太任性了，她一直很恨我當年為她定下的婚事。想這天下之大，能讓我安心的人也隻有君玉了。這孩子是做了很多錯事，可他的善念還在，總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夫人，夫人要是相信孟星，就告訴孟星。”他堅定的眸光不容一絲猶豫和懷疑。慕懂華沉思了好一會兒，她帶著孟星走出了無聲堂。外麵是被白雪覆蓋的殿宇，舉目遙望，似生在瓊樓玉宇之內。慕懂華就是不占凡塵的仙人，他就像一個剛入空門的少年。
    慕懂華抬眼仰望著夜空。燈火沒有辦法將遙遠的天空也照亮。近處是雪紛飛。她問，“你覺得冷嗎？”
    孟星點了點頭。
    “離開長隱之時我就知我再也回不去了。今日我將錦兒托與你，若是哪日我不在了，我希望你能代替我看著錦兒與君玉成婚。”慕懂華緊握孟星的手，語調和眸光都蘊含了深深地情意。
    孟星很猶豫，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麼。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慕錦和卿君玉是要成婚的。
    “怎麼了？”慕懂華擔憂的問道，“還是你也喜歡錦兒？”
    她問，她也知道自己的女兒心裏是怎麼想的，可也如她剛才所說，能讓她安心的人，隻有卿君玉。
    孟星搖了搖頭。，心裏仿佛針紮般的疼了疼。良久他細聲說道，“我答應夫人。”
    “從古至今，就沒有真正的長治久安。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是命數，你既然相信君玉，就應該知道他不是一個壞人，以後不管錦兒對你說了什麼，你都要相信你所相信的。”慕懂華說。說這些話的時候她並沒有偏向自己的女兒。
    “夫人可知門主現在何處？”
    慕懂華沒有回答這句話，她隻是勸阻道，“天色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著，君玉是不會傷害你和錦兒的，相信我。”
    說完慕懂華便走了，她走的時候就像一縷青煙，無聲無息的，隻覺一股涼風擦過耳際，待孟星再度回神的時候，慕懂華人已經不在了。
    孟星站在雪地裏，他沒有立刻離開。也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就那麼站在那裏，看著夜空。
    身後一個人走來，地上又多拉出了一道影子。長衣在風裏翩飛。孟星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影子。又莫不作聲的看著夜空。
    身後那人道，“你剛才答應了她什麼？”清冷的語調裏還隱著怒氣。熟悉的聲音灌入耳，孟星回過身去，隻見他一直所思的人就站在離自己不到五步的地方。看見他的時候，孟星以為自己會有些激動，甚至會流淚，還會出聲質問。
    可他什麼也沒有做，就那麼默默地站在那裏，看著他，不知所措。
    隻見卿君玉往前走了兩步，目光好似鐵鏈般將孟星死死的困住。他道，“我不會與任何人成婚。”他說話還是那麼的不負責任。絲毫不考慮那位夫人對他的信任。
    “門主。”孟星半垂著頭。銀發擋住了半張臉。他剛才一直在問慕懂華的問題，現在他卻一個字也問不出口。
    卿君玉的右手輕輕地抬起他微垂的下巴，“你的話向來不多，你的心也向來不喜多管閑事。今日倒好，竟然連我的婚事也插了手。莫不是離了封門，你便要左右我的命運了。”
    “門主。”他看著他，話卻哽在咽喉。
    “既然相信我就什麼也別做，什麼也別問，也不要給別人任何承諾。”
    孟星訥訥的，他看著卿君玉。卿君玉就像寒冰上散開的一縷寒氣。
    他看著卿君玉說完了話，他隻覺得自己的咽喉被堵住了，心口處正有什麼東西在跳動，在掙紮，他揚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那裏痛的緊，好像刀子在攪一樣。同時胃裏也是一陣翻滾，他難受極了。
    卿君玉就站在他的麵前，不往前也不後退。好似一抹虛幻的影子，孟星伸手想要抓住卿君玉，卻看見兩道寒光從卿君玉身後射來。他反應極快，拔劍相迎，瞬間便將身體上的痛苦拋到了九霄之外。
    劍出鞘，寒光一閃，剛才站在他麵前與他說話的卿君玉已隨著那一道寒光消失的無影無蹤。剛才從卿君玉身後射來的兩道寒光正是兩把利劍，已被他一劍斬成了幾截，隨意的落在了雪地上。
    “門主？”他輕聲低喃著，手握劍柄，劍尖深深的插在雪地裏，他半跪在雪地裏，消瘦的劍身支撐著欲倒還立的身體。寂靜的夜裏，無人應答，也不知那從暗裏擲出長劍的人是誰。待孟星再去尋那暗中下手的人時，人家已逃出了好幾裏。他低頭看著自己手裏的劍，劍的光暈在燈影下收縮閃爍著，光暈裏，有一張熟悉的麵孔也同樣一閃一閃的。
    他的手撫上劍鋒，那張麵孔卻又隱去不在。
    寂寞將寧靜包圍，夜裏的鑲城更像是一座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