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白色的拱門前，一個纖細的身影靜靜地站著，車子剛拐進院子，楊威就看見了。
    “不是說發燒了，怎麽站在這裏吹冷風。”隨意地靠了車，楊威提著藥袋緊走兩步上前。
    “看你這麽久都沒到，有些擔心。”女子抬起凍得有些發青的手捋了捋被風吹得淩亂的發絲，巧笑嫣然，“東西給我提吧。”纖細的手伸過去，楊威避了避，“不用，外頭風緊，還是快進去吧。”
    女子僵笑著收回尷尬的手轉而撫了撫自己的裙擺，“是呢，進去吧，外頭怪冷的。”
    房內開著暖氣，加上四處是明亮的燈光，飄飄衣袂卷帶進來的寒氣很快就被驅散，甚至不一會兒就讓楊威背心微微冒出了細汗。
    桌前，楊威打開藥袋將藥配好，放在蓋子裏，然後接了一杯熱水，同藥放在一起，“你先吃藥吧。”
    “好，謝謝。”
    明亮的燈光下，女子走近，楊威這才注意到她那兩顴上紅彤的一片。
    原來是真病了。
    圓潤手指夾著白色的藥片放進了口中，似是太苦，女子皺著眉頭接連喝了幾口水，接著咽了下去，“很難吃？”
    見楊威這麽問，女子笑著搖搖頭，“還好。”
    “藥，是這世界上最難吃的東西。”楊威將垃圾清理進藥袋，末了又極快的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紅色的包裝袋，然後揉成一團一起扔進了旁邊垃圾桶。
    “還沒吃晚飯吧，想吃什麽，給我說。”聽楊威這麼說，女子雙眼頓時變得有神，“忙了一天你也累，隨便煮點粥就好了。”
    “好。”
    看楊威走進了廚房，女子既興奮又緊張地伸手將頭發給捋到耳後，深吸一口氣然後走到垃圾桶邊，將藥袋給撿起。
    藥袋是半透明的，仔細看可以辨認出那紅色的小袋子裏頭裝的是糖。
    女子看了看廚房那邊，確認沒人再看後，就放輕了手打開藥袋，將裏頭的糖給拿出來，然後放進自己的外衣口袋中。
    “阿雪，米放在什麽地方？”楊威腰上拴著圍裙，站在廚房門口問道，女子立即將手中的藥袋給扔進垃圾桶，“哦，我來給你拿吧。”
    “你不舒服？”
    “什麽？”
    “臉很紅。”阿雪一聽立即慌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雙眼閃爍，“估計是剛才吃的藥開始起作用了吧。”楊威不置可否，“看來那家醫院的藥是挺有效啊。”
    隻是一句話，阿雪的臉更加紅燙，生怕拿偷藏的糖掉出來使得好不容易融洽的氣氛變得尷尬般用手緊緊地捂著口袋。
    粥煮上了，楊威又煎了幾個荷包蛋，拌了些爽口小菜。那做菜手法雖然有些生疏，但很連貫，一看就是長期鍛煉而成。到一整套做完，站在旁邊本想打下手的阿雪見自己毫無插手的餘地，隻得呐呐地找些話來說，“若不是親眼所見，我很難想象你這麽會做飯。”
    “沒什麽事就出去吧，這裏油煙重，你又還在生病，對身體不好。”白色的霧氣過後，楊威拿著調羹攪了攪鍋裏小小翻滾著的清粥。
    “好。”
    阿雪神色有些失落，理了理裙擺，聽話順從地回了客廳。雖然隻是小道消息，但她也選擇相信，楊威更喜歡溫柔聽話的人。
    半個小時後，飯菜上桌，菜盤子又多了兩個，兩人隔著飯桌對坐，楊威盛好一碗粥放到她麵前，“粥煮的有些稀，你多吃些菜吧。”
    “這麽多，一起吃吧。”除了驚訝，阿雪心中又升騰起甜蜜跟忐忑。她來到這裏快五年了，像今晚這般體貼溫柔的楊威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用，喜歡就都吃光。”
    白瓷碗中瑩潤的米粥冒著嫋嫋熱氣，阿雪心不在焉地攪了攪，楊威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接著就起身去拿外套。
    “阿威，你要走了嗎？”
    楊威回頭，看著阿雪站在桌邊看著自己，麵前的桌上粥碗已被打翻，裏頭的粥流了一灘，頓時有些沈默，“你吃吧，我隻是拿根煙。”
    “哦，瞧我這。”低頭這才注意到桌上的米粥，阿雪頓時手足無措。
    “撒了就撒了吧，你自己重盛一碗就是。”阿雪低著頭，瞧瞧紅了眼眶。
    最後，一頓飯是在一根接一根地煙中結束。
    楊威盯著桌上所剩無幾的菜和粥，“我的手藝還行？”
    “啊？”被問得猝不及防，阿雪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已經鼓起來的肚子，然後笑得很開心，“恩，許久都沒吃過了，有家的味道。”
    隻是想確認一下自己的手藝有沒有回潮，倒沒想到阿雪會這麼說，“有家的味道……”楊威思忱半晌接著笑了笑，“怕也隻有你會這麽買我的帳，別人，就算巴巴地送到他跟前，怕是看也不會看一眼。”
    “是嗎……”柔和的燈光下，粉色裙擺在從未關嚴實的窗戶鑽進的風中微微揚起，在空中柔順的滑過了一道圓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