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並肩看天地浩大 第十八章——山河萬裏一局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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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子落於棋盤上,勝負已分。
白子棋風雍和,一片祥氣但每一處細節卻深思熟慮,小心翼翼。黑子詭異莫辨,明明大龍已經傷亡無幾但卻古怪刁鑽,隨意的一手棋看似漫不經心,但卻往往下得恰到好處,力挽狂瀾。
終於,白子輸了半目。
問心方丈苦笑一聲:“阿彌陀佛,崔前輩這到底是什麼手法,問心實在難以捉摸。”雖然隻輸了半目,但如果你下了二十幾局棋,局局都棋差半招,你又作何感想?
“唉!”崔玄子滿臉笑容手捋長須,一身灰衣更顯其仙風道骨,身形飄渺,令人望塵莫及:“家師曾對貧道說下棋猶如這亂世。以神州大地為盤,以六國為陣,以實世雄兵為棋,以謀論為招。步步為營,步步為贏。”
問心方丈聽到後忍不住微愣了一下,山河萬裏一局棋,能說出這番話的人又是如何經天緯地之才,令人好不揣測。但似乎這句話好熟悉。
他記得經年一個黑衣青年前來上香,佛堂裏無數人跪地虔誠祈禱,但那人一襲黑衣,蔑視天下,邪魅若廝,令大殿裏所有人都為之側目。
問心曾問:施主來我九龍寺上香禮佛,但為何見佛而不拜。
那青年男子卻輕輕搖頭,嘴角勾勒出一片嘲諷:我不信佛,若有佛,為何亂世幾百年,百姓流離失所,佛在何處;若有佛,林國元帥吳宇一門滿鍾傑一心為林,卻落得個叛國罪名;若有佛,大秦蕭後親民於萬民景仰,一代巾幗,但最終芳年早逝。佛在何處。佛說佛無所不在,但人需佛時,佛又在何處。這個亂世需要王者,而不是佛。
問心卻輕笑一聲:佛由心生,心中有佛,佛自在人間。心中有佛,則所謂王者化身為佛,普度眾生。萬物皆為佛,佛為江流,潤萬物;佛為樹蔭,遮蒼生;佛與心有佛者同在。亂世隻是佛為了下一個盛世的開始。
那青年心神一愣,恍然大悟,眼神都更顯清明,朝問心方丈雙手合十,彎身一拜:君麟失禮了,大師莫要見怪,君麟才疏學淺,多虧大師賜教,但這佛君麟亦不能拜。
說罷,那青年朝殿外走去,衣裳隨風飄搖,黑衣如夜,妖禍萬世。就連問心都不忍見他離去,急忙說到:施主留步,施主與佛有緣,老衲代佛留施主一敘,望施主稍等半刻。
那青年回頭望來,丹鳳眼中魅氣輕佻,嘴角微揚,仿佛有一條星河在湧動,身姿修長,盡管他年紀輕輕但那一身的霸氣無雙令無數禮佛之人都在此忘了佛,楞楞地看著他,整個殿中隻聽到喃喃的梵音,回眸一笑百媚生不過爾爾之流。盡管心中寒意奔湧,但那魅意讓人想要去靠近,心甘墮落。那魅不是俗媚,而是妖冶邪魅。那時,問心方丈唯一想到的就是——驚豔,一笑驚天下,豔古今,惑萬世。不,是傾天下!霸絕天下。
那青年說:我不向佛,何來緣說。
問心回神笑到:自施主欲見佛時,佛已與施主結緣;自施主來我山門時,佛已與施主定緣;自施主踏上這一方殿門,我佛已與施主纏緣。
那青年一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青石禪院裏,兩人對弈,最終白子敗落,黑子贏十五目,敗得慘烈。
問心笑到:施主棋藝高超,老衲這點微末伎倆到讓施主見笑了。
青年搖頭:其實這是君麟第一次下棋。
問心方丈吃驚到:那施主為何頭棋就有國手風範?
青年說:下棋猶如這亂世。以神州大地為盤,以六國為陣,以實世雄兵為棋,以謀論為招。步步為營,步步為贏。勝者王敗者寇,棋如人生,山河萬裏一局棋。
問心方丈震撼,剛想說什麼,隻見一小沙彌來報:“方丈蕭施主如今來付當年的一棋之約,就等多時,請方丈前去。”
問心聞言隻好朝青年歉意地笑笑:“問心先走一步,施主大可隨意逛逛。”
隻不過,又是一局棋下來,問心輸了十五目半。
問心問起原因之時,蕭傾月卻笑笑,猶如天上流雲皎月,他說到:“下棋猶如這亂世。以神州大地為盤,以六國為陣,以實世雄兵為棋,以謀論為招。步步為營,步步為贏。棋成在人,謀,在心。”
問心震驚。此話,已是第三人說過。也是他以棋會友,江湖英傑,各國貴胄,,國手天元,這是他唯一輸過的三人。
回過神來,僅僅一刹那而已。
崔玄子接著說:“問心,貧道問你,這亂世之中誰能得天下?”一聽這話,問心方丈沉思了會兒,但不知為何,他想到了那黑衣青年與蕭傾月。
問心道:“天下亂世風雲變化,問心不能決也,或許上三年秦,下三年趙,後三年楚。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天下亂世分久必合,和久必分。誰能道盡浮生生死榮華,崔前輩有何看法?”
崔玄子笑到:“天地自有命數。紫薇天星命照中宮,這亂世帝星所照有兩人。”
問心方丈吃驚到:“帝星有兩人?難不成有兩人命中注定獲得天下?”
崔玄子搖頭:“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是天下江山。昨日煙花會上,貧道曾見過這兩人。一人工於心計算計天下,一人卻自甘墮落,甘願沉在局中不遠升脫。”
問心方丈問到:“那終究誰成誰敗?”
“命曰之:不可說,不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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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傾月看著眼前的黑衣男子,心裏卻一陣刺痛。從沒有過的奇怪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夜君麟挑眉,霸氣盡顯:“喲!這麼快就忘了救命恩人,傾月可真讓人傷心啊!”
這個家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長樂宮不是禁門了嗎?難不成?“五皇子夜君麟。”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可就有好戲看了。眼中的戲虐一閃而過,蕭傾月此時的心情可不謂是愉悅。
夜君麟重重地點了點頭,神色鄭重:“還算你有良心,本皇子沒白救你。本皇子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沒想到隻是風寒,害得本皇子把太醫院的太醫全叫來了。隻不過你這眉間的朱砂倒是憑空冒出來的。”
風寒?全太醫院?有沒有搞錯?這夜君麟果然是裝傻,不僅如此,竟然還權勢滔天!還藏得真夠深的。蕭傾月無語。
於是兩個人就這麼互相看著,四周一片鴉雀無聲。兩人相互無語,一時之間差落萬年。
一如十年之後,兩人再見,已是生死無話,破落流花。
最終還是我們的皇子殿下先發話:“那個,傾月啊,能不能讓本殿下先進去啊。”
蕭傾月這才想起夜君麟還在外麵。昨夜雨後,天氣漸涼,小樓白紗飄飛,落英隨風。而夜君麟一襲單衣讓他站在外麵未免有失禮數。當即點頭應準。
隻不過在進門的時候,蕭傾月很適時地說了一句話:“殿下以後不要叫蕭某人傾月,蕭某不太習慣。”
問聲,夜君麟一挑眉:“世人都說蕭傾月聰明如在世諸葛,本皇子看來,也不見得。至少你現在寄人籬下,可沒這資格說這話。”
蕭傾月笑到:“如果我真這麼做了,殿下才會對蕭某人失望吧。我相信殿下隻是在試探蕭某人的深淺。希望蕭某的答案殿下滿意。君臣之間隻有利用,殿下的範圍又在哪裏?”
見他看破了自己的想法,夜君麟反而笑得邪魅:“不知道傾月期待為人臣,亦或為人君?”
“自然是君。臣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卻比君多了束縛。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朝功高震主即抄家滅門。”蕭傾月說到。
而此刻,夜君麟的腦中卻想起了昨夜他說我願與你傾盡天下的那一刻,隻不過,現在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