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口舌之爭
    要說江湖地位，無疑，蘇家和林家是不分軒輊的。
    但是每個武林世家都有自己見不得光的地下勢力，真要說起這地下勢力，延續三百多年的武林世家蘇家無疑是技高一籌的。隻不過……
    俗話說，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還有……就算蘇家武林地位再高，他也是一介布衣，哪能比得過背後靠山是朝廷的林家，而且這個所謂的朝廷還是憑借出賣女兒謀的太師之位的小人。
    初初得到消息的蘇家夫婦不可謂不擔心，但願林家看在同是武林世家的麵子上能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揭過去。
    但是，顯然蘇家夫人慕容青不是這麼認為的，作為已逝大家族慕容世家的千金，她比任何人都更清醒所謂武林世家的爭鬥。
    那是不見血的戰爭！
    因此相比於丈夫那種奢望式的自慰心態，她做好了最差的打算。但是……
    直到見到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還可以比人類想象的更瘋狂，人心比能想象的更邪惡！
    …………
    林家家長林耿初到的那一刻並不是查明真相，也不是追究責任，而是……邪惡的遷怒！
    在他心中，蘇家雖然和林家血脈相連，但是也是他做夢都想吞並的門派，這些年來，他跟在朝廷的後麵做那個一肚子草莽什麼都不會的混蛋太師的狗腿子，放棄尊嚴，就是為了有一天能把蘇家踩在腳底下。眼看著這一天的到來，他怎麼也不會錯過的。
    這一次，他要讓蘇家徹底絕後！
    …………
    看著坐在庭院中央以睥睨姿態居高臨下的林耿，蘇雪晴鯁直著脖頸道：“我沒錯，大家都知道，是林長生他侮辱我哥哥在先。”
    “放肆，誰允許你這樣對莊主這樣說話的！”站在林耿左側的人怒斥。
    可是蘇雪晴還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揚聲道，“我沒錯，錯在林長生！”
    真是後生可畏呀！就連林耿就不得不感慨，蘇青揚生了一個好兒子!不過可惜啊……
    “你說，生兒侮辱你哥哥，你哥哥怎麼不分辨？”林耿眯起眼睛看著那個站在蘇雪晴身後的白衣少年，真是……青竹為骨，白蓮化身，榮曜秋菊，華茂春鬆。可惜了，是個癡兒！
    “哼，那是我哥哥不屑！”驕傲的小人兒以自己是唯一和哥哥言語交流過的人兒驕傲自豪。
    好像逗弄這樣一個別扭的小人兒很有趣，林耿繼續道，“那誰可以證明是生兒侮辱你哥哥在先，而不是你先打傷了生兒，致使生兒惱怒才言語不辨？”
    “大家都可以證明。”還沒有領略人情冷暖的少年信誓旦旦的保證，“他們都看到了，是林長生辱人在先，我隻是惱怒一不小心推了他一把。”
    “哦，你們都看到了？”林耿眯著眼陰沉著臉道，“當時是個什麼情況？”
    路見不平一聲吼，這一句他們肯定沒有學過，但是出門之前，明哲保身，他們的父母肯定是叮嚀再叮嚀的。即使有那麼一兩個不知事的，在林耿陰沉的臉色下，也沒有人能站出來說他個明白，不落井下石就是極好了。
    “你……你們……”眼看著沒有一個人為他們作證，蘇雪晴惱怒。
    不過這卻在蘇淺雪的意料之中，明哲保身不說，畢竟他們也隻是一麵之緣而已，隻要不是落井下石，他都可以說是很感謝了，怎麼還敢強求別人出手相助？
    “呐，生兒他們說，你是看不慣同是武林世家的林家在你們麵前耀武揚威，所以才出手傷人的，就算你出手傷人也罷了，畢竟林家比不上蘇家，生兒不知好歹在你麵前耀武揚威衝撞了你，你教訓一下也是應該的，可是……”林耿站起身，踱步到那個到現在都不屈不撓的小小少年身邊，真是不錯的小孩子呢，不是他家那個小畜生可以比的，但是即使這樣他還要按自己的計劃進行，“你小小年紀出手竟然這麼狠辣，竟還狡辯什麼說生兒出言侮辱在先，看在你父親的麵子上，我也不為難你，隻要你一雙腿即可。”
    真是說的比唱的好聽，一個名聲在外的林家家長竟然出言為難一個小小孩童，還要找什麼借口，不就是蘇林兩家的世代恩怨嗎？沒膽子找蘇家掌家人報仇就找蘇家孩童出氣，真是出息了！
    “等一下！”乍然響起的是一把青嫩的嗓音。
    林耿不悅的眯起眼，想不到這裏有誰竟敢打擾他，再晚的話蘇青揚就到了。
    進入視線的是個雅俊不輸於蘇淺雪的少年，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應該是上官家的上官玥。不爽，沒想到這兩個小子到學堂的第一天就認識了上官家的公子，自家孩子卻是到學堂的第一天就打架惹事，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雖然上官家是武林第一家，但是計劃卻不允許出現偏差，趁大家的視線都被吸引的那一刻，林耿驟然出手。
    “小心！”雖然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上官玥身上，但是上官玥的視線卻集中在蘇雪晴的身上，嚴格來說是蘇淺雪身上。所以林耿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當然，還有兩個人的視線不受眾人的影響，那就是蘇淺雪以及流光，從始至終，他們一句話也沒說，隻是靜靜的看事態發展，直至意識到無論如何，林耿也不會改變初衷，隻是想趁機傷害蘇家至今唯一一個健康的孩子以達到打擊蘇家的目的，他們就小心的注視著林耿的一舉一動。所以在林耿驟然發難的那一刻，蘇淺雪蹂身撲上，把蘇雪晴撲倒在地，而身後的流光則迅速的出手，抓住林耿的腕脈，一個側身把林耿甩向另一邊。撲倒，抓脈，甩，這幾個動作就是一瞬息的時間，幹脆利落。
    林耿不愧是老江湖，一個側空翻，利落的落地，他後麵的家仆一看莊主都打起來了，紛紛動手。
    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蘇淺雪不想暴露他的情況，隻是憑借本能躲閃，可是一個是癡呆兒一個不會武功，哪裏能躲得過這麼多人的圍攻。
    哢嚓……那是骨頭錯位摩擦的聲音！
    “啊……”那是蘇雪晴不堪忍受斷骨之痛的慘叫！
    蘇淺雪瞬間變得迷茫起來。
    紛紛擾擾的打鬧聲一時都變得空遠起來。
    看不到周身紛亂人群，隻看到那個躺在地上發亂衣散的小小少年！
    聽不到拳打武器摩擦的聲音，耳邊轟鳴響起的是那個軟軟糯糯的聲音，好像在叫著，‘哥哥，我痛！’
    腦中閃現的絕不是現在看到的現象：庭院荷池邊，雪晴調皮逗弄池中魚；柳樹石台邊，雪晴搖頭晃腦翻著手中書；藤椅秋陽下，雪晴手舉荷葉遮陽傘……
    一幕幕，是嬌憨幼童活潑可愛的笑臉。現在，卻因為自己可笑的不能暴露自己的想法讓那個可愛的孩童遭受這麼難堪的疼痛。
    痛，痛……身體好像要爆炸了般，脹痛！再也不能思考！
    是他，林耿！眼睛再也看不到旁人，耳邊再也聽不進聲響，隻有他，林耿，隻想抱著他和他一起下地獄！
    看著撞向自己的少年，林耿訝異。他從沒想過一個癡兒竟然采取這樣的方式報仇，隻是……恥笑的同時，不知為何，看到蘇淺雪赤紅的眼眸時，自己會有一種身在地獄的感覺。
    這是一場煉獄的試煉，不管是對於看著的人，還是參與進去的人來說，都是經過了煉獄的世界。
    強悍的碰撞，慘烈的嘶吼，赤紅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