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年華匆匆而過，流逝在轉瞬之間。
    夜晚降臨，是許多人期待的時刻。胭脂閣裏，女子們穿著薄薄的紗衣，遊走在眾男子之間，臉上掛著輕浮的笑容，精致的妝容也顯得有些魅惑。
    絲竹之聲，在充滿胭脂味道的空氣裏擴散，帶著一絲糜。爛的氣息。
    媽媽從樓上走了下來，臉上塗抹的胭脂已經不能掩蓋她眼角的皺紋了。時光在她的臉上刻下了許許多多的痕跡，不可磨滅。
    “媽媽好。”女子們見媽媽走下來，隨口問好。
    “嗯，好好服侍咱們的客人。”媽媽的臉上堆滿了誇張的笑容，看著胭脂閣擁擠的男男女女，就好像看到無數白花花的銀子嘩啦啦地倒進了自己的口袋。
    “好的。媽媽，你就放心吧。”姑娘們齊聲回答。
    “江媽媽，離珞姑娘何時出來啊？我等得心都快碎了。”江媽媽剛來到木頭搭建的台子上，就聽到下麵有人在嚷著。
    “對啊，江媽媽，我們可是熟人了。可不能將離珞姑娘藏著掖著。”
    “我都等離珞姑娘等了一個月了，今兒個怎麼也要將她請出來。”
    “大家請安靜一點。前不久，離珞姑娘中了風寒，不適合見客。不過呢，近日姑娘剛好，今晚呢，她將為大家演奏一曲，也正好給大家陪個不是。”江媽媽在台上說著，臉上掛著有些誇張的笑容。
    “下麵就請離珞姑娘出來。”江媽媽說完，便退了下去。
    話音剛落，一名身著白裙的女子從台後走了出來，雙手抱著一把七弦琴，頭微低，一頭烏黑的長發垂在身前，恍然有種仙女的風韻。
    僅此，底下的男人們都已經開始沸騰起來。
    “有什麼好了不起的。”二樓一位穿著紅色薄紗裙的女子不屑地哼了哼。
    “就是，小妖精一個，就會魅惑人心。”身旁的穿著藍色水袖裙的女子附和道。
    這時，一名穿著粗布衣裳的丫鬟端著茶水盤子從她們身後經過，連一個斜眼都沒有給她們，徑直繞過她們走開了，唇邊有一抹似有若無的譏笑。此人正是楚然。
    楚然下樓將茶水端到需要的客人的桌上，抬起頭，看了看台上的離珞，眼中閃過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色。
    十年前，她就知道離珞長大後會生得怎樣的美麗，卻不知道竟是這麼的傾國傾城。那清新脫俗的模樣，和飄逸的氣質，讓她看起來就如仙女一般。
    隻是，她的性格太多懦弱，隻懂得用冷漠偽裝自己，而不懂得如何反擊。在這十年裏，她看到她無數次被閣裏的姑娘們戲弄，這閣裏，除了她身邊的丫鬟和林森之外，都等著看她的笑話。
    此時，離珞放好七弦琴，試了幾個音之後，便彈奏起了曲子。
    悠揚的曲子中，聽似歡愉，裏麵卻有一種淺淺的幽怨。曲子雖流暢，但是缺少了靈魂。不過，聽的對象是常日流連風塵的男人，已經是天籟了。
    楚然現在一旁，搖了搖頭，走開了。在這滾滾風塵裏，隻要沒有迷失自我，任誰都會沒了靈魂。
    一曲奏畢，離珞抬起頭來，一張傾城容顏卻沒有一絲笑容，有些刻意的冷漠。
    “小女子身體不適，且先退下了。”離珞站起身，雙手重疊放在腰間，微微行了一個禮，不顧底下客人們的叫喊，離開了。
    坐在台下的江媽媽看到場麵有些混亂了，立刻衝到台上，安撫著客人們的情緒。
    “各位大爺，離珞姑娘近日身子剛好，難免有些不適，還請各位大爺體諒體諒。萬一把咱們離珞姑娘又累出病了，不知又要等多久才能聽到姑娘的琴音了。”江媽媽地安撫著。不過，此時眼中閃過一絲類似厭惡的情緒。隻是，轉瞬即逝。
    “現在呢，江媽媽我叫其他姑娘下來表演，可好？”江媽媽接著說道。
    “好好好。”底下的客人們順著江媽媽的話，說道。其實，他們也並不是隻是為了離珞而來，隻是想看一看這月國京都美人兒的容貌而已。
    轉瞬間，大堂之內又熱鬧了起來。淫。靡的氣息混著濃濃的胭脂味和酒氣充斥著整個胭脂閣，期間歡笑聲從未斷過。
    離珞下台之後，便往自己的小院走去。因為江媽媽也從某些下人口中得知了離珞被其他姑娘欺負和排擠的事情，她就給離珞單獨安排到了一個小院。可是，江媽媽沒有想到，她的這一舉動，更加讓離珞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哎呀，我說秋竹妹妹，你說怎麼就老是有人非得裝出一副冰清玉潔的模樣讓人討厭啊？”之前那位身著紅色薄紗長裙的女子對著身旁的女子說道。
    “花姐姐，我也不是很清楚。隻不過，咱們這個地方就是這樣，越是以為自己冰清玉潔的女人啊，越是讓那些個男人們想念的緊。”秋竹輕蔑地看著離珞，譏諷道。
    離珞聽了她們的對話，微微抬頭，看了她們一眼，然後將頭埋得更低了。原本就不是很紅潤的臉頰，變得更加蒼白。然而，她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加快了步伐，準備從花筱的右方繞過去。她此刻很想逃離這個地方。
    “哎，離珞妹妹，你等等呀，走這麼快，不怕又暈倒了嗎？”花筱右跨一步，擋住了離珞。
    “離珞妹妹，你可得擔心你的千金之軀啊。要是暈倒了讓別人看見，恐怕別人還以為是咱做姐姐的欺負你呢。”秋竹拉著離珞的手，笑著說道。言語中，有著明顯的嘲諷。
    “姐姐們客氣了。離珞自小身體底子就不好，讓姐姐們勞心了。”離珞抬起頭，和她們對視，唇邊勾出一抹牽強的幅度，心裏卻無比苦澀。如果要讓她用這張臉去換平靜的生活，她也甘願。她不願過這種被人排擠，被人冷嘲熱諷的日子。
    “離珞妹妹，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啊。姐姐們關心你是應該的。誰叫你是咱們閣的頂梁柱呢不是。”花筱笑意盈盈地看著離珞，嫵媚的眼中卻有著狠毒的光芒一閃而逝。她刻意加重了“咱們閣”這三個字的語氣，似乎實在提醒離珞，你不過就是一個風塵女子，長得再好看，也不過是一個被千人騎萬人壓的風塵女。
    花筱的話音剛落，她便看見了她想要看到的結果。離珞的臉色有著說不出的慘白，牙齒死死地咬住下唇，紅著眼眶，卻也不反駁。
    “花筱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為自己積點口德，也是好的。”花筱的身後傳來一名女子的聲音，語氣甚是平淡。
    花筱和秋竹同時轉過身，看見來人身著粗布衣裳，一看就是一名奴婢。
    離珞看著幫自己說話的女子，臉色漸漸恢複過來，沒有借此機會走開，也沒有要開口說話。
    “放肆。一個下人也來管主子的事，活得不耐煩了是吧？”花筱好看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叫生氣的表情，因此看著有些猙獰。
    “哎呀，花筱姑娘，你可知道生氣有什麼壞處嗎？”楚然“哎呀”一聲，問道。見花筱正準備開口怒斥她的時候，接著說道，“花筱姑娘，你也知道，女人嘛，最在乎的，不過兩樣東西，美貌和貞潔。在咱們閣裏，貞潔都談不上了。那奴婢就說說美貌吧。生氣啊，傷膚。你想想啊，經常生氣，就會導致你顏麵憔悴、雙眼浮腫、皺紋多生。你看，多不好啊。”
    “你……”花筱頓時說不出話來，伸出右手，氣得指著楚然。
    “花姐姐，消消氣，何必為了一個下。賤的人生氣。”一旁的秋竹輕撫著花筱的後背為她順氣，死命瞪了楚然一眼。然後，湊過身子，伏在花筱的耳旁說道，“我看這賤。婢說的不無道理，姐姐還是先消消氣，回頭咱們再叫媽媽懲罰她。”
    花筱收回右手，冷哼一聲，拉著秋竹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