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無垢之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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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垢山莊已經派人將曲一鶴死訊傳回鍾山,羅戌子一個人坐上‘勸君台’,擺上三盞酒,是在與那個跟他搶女人鬥嘴鬧了半輩子的老友道別。
雲未衍獨步‘無花原’,此刻晨曦剛過,這裏又複蒼綠,如果生命可以像這場花宴一般,花開有時,花落再逢春,世上的遺憾與殘酷是不是可得以彌補,有所期待?
“雲人也會多愁善感?”離夜華從‘無花原’另一頭走過來。
“離姑娘與少莊主是舊識?”雲未衍反問。
這夜她和君求衣是一起到的現場,後來兩人之間那些眼神交互,心細如他,又怎會錯漏。
她點頭,本就沒打算瞞他:“流落西川的時候認識的,我和他的相遇本就參著血腥,從一開始就他算計我,我提防他,雖不至要命,卻也休想對方痛快。”
“無垢山莊看似平靜,卻在醞釀一出大戲,而他們要對戲的,該是那個本該死在三年前的人。”
“自我們進入無垢山莊,你沒做什麼也沒說什麼,但你心裏什麼都清楚得很,君求衣善心機,而你,才是那個會讓人措手不及的人。”
“還未到雲某出手之時。”
“什麼時候才是呢?離豐都出現之刻?”
“你在擔心了,擔心離豐都。”他看著她。
她回避那個目光,是的,君求衣說徐公白去了菡光湖,雲未衍說無垢山莊有圖謀,她雖然對那人有信心,可心還是不由自主地不安。
慢著,他……他說她在擔心離豐都?他怎麼會知道?
意識到雲未衍的話,她瞪大眼睛對視他。
“你……知道。”
“你看容琊的眼神很親切,就像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親人。”
“就憑一個眼神?”
“你姓離。”這是他的回答。
“哈,還以為大名鼎鼎的‘雲人’有多高明,原來思考的邏輯跟三歲孩童一般……”未等她說完,他又道:“‘六芒星’乃酆都殿繼承人的標識。”
她雙目含光,雙眉輕蹙,手不由摸上自己頸下鎖骨處,這個部位,確有一顆紫晶紋‘六芒星’,那是離豐都親手為她所紋刺。可是,他怎會……
“離姑娘有一個習慣動作,便是以手支頤,沛水江渡船上,你聽‘聾鯉’故事時,無意露出。”
他竟還不溫不火講出何時何地偷看了她。
她也非生氣,西川流浪多年,她亦非那些深閨中的大家小姐,給人看個脖子露個肩膀不至令她含羞帶憤。隻是,眼前的這個人,有一雙洞悉敏銳的眼,一顆沉斂疏和的心,明明早就懷疑她的身份,竟可以不動聲色一路同行。
“珺山都沒了,哪來什麼繼承人,倒是雲掌門……你膽子真大,知道我身份竟還敢帶我去給你師姐治病,就不怕我趁機報仇?”當年,是他帶人滅了珺山。
“一個珺山,雲某不放眼中,離豐都亦是。那年酆都殿不夠強,是因為少了他,你要報仇,也請他親自來找雲某。”
“你也說了,區區珺山他不放眼裏。若是哪一天你們遇上了,也隻因為你是雲未衍,他是離豐都。求衣說,天下間隻有雲未衍能與離豐都抗衡。”他不動,她繞著他慢慢走過,斜眼一探,繼續道:“可是,如果你們兩人並肩站在一起,那麼整個江湖都會為之顫抖。是敵是友,這兩者場麵,怎麼樣都是令人興奮的。”
“前仇已過,珺山覆滅,酆都無神,他不造血,雲某不出劍。”
“哼,是非功過真可一筆勾銷?事有起因,如若別人先挑事,難道不也是他之罪孽嗎?在你們這些正派眼中,他本就是邪魔。”
“你對他從來都有偏見。”她道。
“雲某不信正邪之說,隻看事實。”
“事實就是無垢山莊想生事,抓了容琊。你也說了,他們想引離豐都現身。目的呢?他消失三年,為何還要不擇手段逼他出來?”她說得有些激動。
“離姑娘?”見她神情不對,他莫名也被牽著心緒。
四目的交織,她陡然停駐在他眼瞳之間,那眼神竟透著悲憫。
她明明是防備他的,竟忘情地在他麵前把心裏的情緒發泄出來。
這段時間跟這個人朝夕相處,他淡然溫潤、悲天憫人、心深智遠,和他一起時候真的會被感染,覺的他光明純淨得跟闊天的高雲一樣,自己走得太近反而是褻瀆。
她恢複那個清寒妖惹的離夜華,故作疏離:“你要事實,那我們去找出真相。”
她走在前麵,他跟上去。
北苑。
君求衣坐在容琊麵前,桌上擺著香爐,一口瓊漿入喉,‘酡紅梅’馥醇酒香繞著舌尖,蘊化在肺腑,端的冰冽持濃,人間極品。
緩帶青鴻,雪顏玉容,世上本無垢,公子自風流。
“是我大意了,你隻身前來,束手就擒,又豈會毫無後招。”君求衣懶漫地放下酒盞,對困鎖在牆上的男子說。
“怎麼,你要挾我的籌碼丟了?”容琊不卑不亢,甚至帶著嘲笑。
“一個孩子,本就是為引你用的,如今你已經落入我手上,他之去留,我不會太在意。至於那個藏伏的人,端看過不過得了今夜。”
“你很自負。君無垢老了,還以為身邊有個多聽話的兒子,竟不察這分明是隻玉麵的狼。”
“人老了,情感就沉重。有些事情他不是不知,卻是沒心力來管,我雖不是他最疼愛的兒子,畢竟已是唯一的兒子,這無垢山莊若少了我,他還指望誰?”
“從第一代的君龍濤到今日你這個少莊主,改不了的利欲熏心,遺傳六十年的虛偽嘴臉,發黴爛根的汙垢行徑,竟在所謂的正義八山名號下屹立不倒,無垢山莊啊,這名字取的真是好……看來風水也好……”容琊當真越說越想笑,若不是先在渾身虛軟無力,他一定痛苦嘲笑一番。
“笑吧,這江湖上,哪個地方哪個人不可笑,腐朽血臭的江湖,肮髒沉淪的人心,看似矛盾,卻是必然。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一入江湖就不可能幹淨無垢,殺人人殺,是生存法則,欲望野心是人性之始。差別隻在你夠不夠聰明,為自己的行為找到正當理由,正還是邪,便是從這個理由中分界出來,斷論黑白。”君求衣朗朗言之,說著他的世界觀。那笑意揚飛,那雪容邪冷,那酒香迷醉,他心底、眼中,是叛逆。
“小小年紀,竟有這麼一套‘慣看江湖’的說辭。不過,君無垢可教不出這等兒子。”
“忘記告訴你了……我師,流風寐展-冥絕衣。”君求衣笑著看向容琊,想起許多年前微霞山巔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時,自己才十六歲,那一年,冥絕衣帶他去赴一場賭約,係風刀容琊和幻境冥絕衣打了七天七夜,他終身難忘。
容琊的臉上有了異色,他這才仔細觀察這個雪顏妖魅的年輕人,幻境門的功夫越深練,容顏越瑩白剔透,沒有歲月痕跡,逼近天人。
“哈,你是當年微霞山上的那個孩子?臉變了,聲變了,這一身的氣息全變了……幻境門不愧是西川的絕境天堂。”
“現如今,幻境門之主是我。”
“聽說了……冥絕衣多年前就被人刺殺身亡。”他眼神中有些黯然卻也隻是一瞬,那個女人,迫近天人的姿容,冰霜無情,死對於她,也隻是進出一口氣的差別,不必感傷。
“我看過先師的一本古舊手劄,才知道原來《明玄荒紀》是分上下兩部的,《滅日年紀》是上部,第一代珺山之主明玄死後,其後人保留了下來一直延傳到離豐都,共九卷;而另一部《末月荒輪》隻三重,較之前者的狂烈霸道,偏內功修煉,更牽涉詭道秘術,其內容更是博大精深,練起來也更刁鑽極端,所以當初明玄是找他的愛人桓姬雙修而成。我的師父啊,如果她肯告訴我全部的故事,或許還有活著的價值,可惜了……”君求衣說著說著走近容琊,嗓音變得低沉飄忽:“你跟她曾在微霞山巔賭武七天七夜,最後成了至交好友,我想……或許從你這裏會有完整的故事,對嗎?”
“不簡單呐。你小子欺師滅祖的事情做起來像拈花摘星得漂亮,編排了一幕幕戲中戲,原是為了那套傳說了荒輪秘法。”
“人活著總是要有所追求的,有的人為揚名,有的人為得利,求衣所求,是遊戲的樂趣,《末月荒輪》隨明玄死後便消失無影,不過我肯定它還存在,這種探寶的遊戲最是刺激……情感、生命、利益、奉獻在遊戲中交織成得與失……情與仇……想一想?是不是很有趣?”他陶醉在自己柔美陰鬱的聲音裏。
無雙的幻訣容顏,龐大的地界勢力,君求衣所‘求’的那個‘衣’不再是有形的價值,而是無形的滿足感和刺激,人生如戲,他看人演繹,遊戲人生,他早已瘋魔。
西苑。
曲一鶴房間,門外守著的兩名無垢山莊弟子一動不動,木直站在門的兩側。離夜華自若從他們中間推門而進,雲未衍知道她定是又用什麼奇怪的藥物使得這兩位失去五感知覺,也沒相問,隨她腳步進入。
曲老三安靜躺在正中間,這裏已經被臨時布置成了靈堂。
“你不是說隻信事實嗎?在曲一鶴身上,除了三道係風刀痕,你可有看到其他?”離夜華對身旁白衣男子問。
雲未衍站近屍體,自曲一鶴眼鼻口開始觀察,一路觀下,包括四肢都不曾遺漏,可是除了那三刀,確實沒有別的傷處,他環繞走了一圈後,突然想到什麼,輕輕撇側開曲一鶴頭,耳垂之下一個藍色針孔,細微幾不可查。
“好巧妙的手法。”
“知道這是什麼嗎?”離夜華淡笑,得意問之。
雲人搖頭:“毒術暗流非雲某所長,願聞其詳。”
“如你所言,手法精妙,若不是我見他脖頸處那刀傷的收尾地方微微有溢紫,猜想可能中過毒,也險些被蒙混,這是淬了‘鬆靈粉’的子夜花刺。”
“子夜花刺?”
“無垢山莊十裏無花原所植之物還有另一個名字——子夜韶華,這個傷口,就是這個花的花刺所致。”
“那‘鬆靈粉’是何物?”
“這個啊……是一種青苔泡過後浮出的晶沫,藥性是會讓人頭暈失神,但時效很短。”
“兩者淬煉一體是否會成劇毒?”
“不知道……”離夜華搖頭。
雲未衍對她這個反映有些意外,之前見她胸有成竹,仿佛事態始末全然清楚,此刻竟對他搖頭。
“不用看我……就是不知道……子夜韶華本無毒,其果實是一種罕見的麻藥,可是質素活躍,和不同的外物混合會刺激出不同的效果,它的藥理或是毒理至今是迷。我並未見過將‘鬆靈粉’和‘子夜韶華’一起提煉配製是何成果。”
“那……”不待雲未衍要說,美豔女子柔燦一笑,搶先道:“不過……我們可以做回試驗。”說著一直後負的手伸出,一株綠葉花枝晃在雲未衍麵前。
“你是要拿雲某試驗?”瞧她一副邪笑和戲謔,他心中無奈慘笑,暗叫失算。
“你要事實真相,隻得一試。這裏隻有你和我,莫說我百毒不侵,此花刺對我無用,就算我可以,到時毒性發作你雲大掌門會解毒嗎?”她認真說著,心中暗笑可算找到機會整他一回。
“不會。”雲未衍倒老實,隻是這一承認也等於同意她在自己身上試毒。
“少廢話,手來。”離夜華抓準時機,不容他反悔。
明明是要他自己伸手,隻是離夜華已經迫不及待在他方抬手一半時便直接上去抓了雲未衍右手在他手臂刺上一針。
同一時刻,雲未衍隻覺被刺手臂酥酥麻麻,好似有隻小蟲在上麵親吻,那傷口與曲一鶴耳根處如出一轍,細微針孔一點藍星。
夜華仔細觀察他的變化,這個男子,是高潔出塵的蒼山雲人,一向雲淡風輕,在他身上,很少能看到什麼真切深刻的表情,此刻,中毒的他容顏不改,平淡的氣息冷淡的唇角,看似未變,眼中的倒影卻在渙散,帶著迷離……
“雲未衍……”她試探性叫他。
他聽到有聲音在喚他,又覺得遙遠,像隔著一片深海。
“你……”眼前的人影仿佛是泡沫所幻,模糊輕盈,隨時會碎會化開,他極力眯眼想要看清。
“看來藥效起作用了……你覺得怎麼樣?”夜華舉手輕輕在他眼前晃了兩下。
“你是……離姑娘……”是她,清魅如蓮,古靈精怪,一向淡心從容的他不知挫敗是什麼滋味,自從遇到這個女子,對她的任性肆意總是招架不住,明知她是離豐都的人卻不知何來自信總想慢慢引導她,所以一直不點破,由著她一路而走,甚至放心將師姐的生死交付於她。
神智一點一點幻失,耳畔的聲音則越來越清晰:“雲未衍……你讓我的世界塌陷了……我要你……追悔莫及……”哀戚的聲音如芒刺心,重疊撞擊著雲未衍的胸口,差點令他暈去,那絕望的恨意摧折他的神經,幾欲使他沉淪在孽海中難以自救……
臉色愈見蒼白,細汗布滿額頭,呼吸也開始急促,雲未衍虛步後退,有些站不住。
“雲未衍,怎麼了?很痛苦嗎?”離夜華看著他的變化,開始覺察不妥“喂,你清醒點……”。
“雲掌門這是怎麼了?”沉冷的男人聲音從門外傳來,幽幽間,門開,一隻腳跨入,接著,看清來人。
“君莊主?”離夜華心道不妙。
君無垢一派大家風采,臉上露著笑意:“離姑娘和雲掌門悼念曲兄,不知為何要迷暈我兩名弟子?”君無垢問。
“哼,君莊主莫不是忘了,你下了命令不得任何人進入此地,那夜華隻好用自己的方法進來咯。”
“老夫這麼做是為了保護曲兄遺體,事情出在無垢山莊,老夫要盡最後心意在鍾山派人到來之前給故友一處淨地。”
“君莊主真是有心啊。有你如此周全,曲三爺亡魂不遠,應該很是感動……不過,如果你是別有用心,就令人感傷了。”離夜華橫眉一冷,語話不艾。
君無垢那雙閱人無數的滄桑老眼一滯,收了和藹表情:“離姑娘想說什麼?”
“曲三爺的真正死因咯。”女子直話直說。
“曲兄死於‘係風刀’無疑,你的真正死因所指為何?”
“君莊主研種無花原二十年,不知對這花的藥性可悉知?”
“這是我夫人生前最愛的花,我培植隻為紀念亡妻,因它花期奇特,世所罕見,才大片栽培,老夫隻做觀賞,不做其他,自然不知它還有別的用途。”
“你不知,難道少莊主也不知嗎?夜華可是聽他說過這花的妙處呢。”
“哦?是嗎?哲兒知道什麼?又告知姑娘什麼?”
君少莊主原名君哲,乃出身時其父君無垢所取,後遠走西川入幻境門,冥絕衣又賜‘求衣’二字。
“子夜韶華,性寒,粉白,花甘,果澀,晝夜分明,花葉參商,忌糅雜他物,若與‘藻晶’混合……可迷幻人性,錯亂真假。”
“原來如此,這藥性後果不就是……雲掌門現在的模樣嗎?”君無垢斜眯著看他二人,神情蘊著危險。
離夜華見君無垢一步步走進,不禁後退護著身後的雲未衍。已經很明顯了,來者不善啊。
“雲未衍……”她側首喚他,藥性比她預料的強,可是眼下君無垢周身散出敵意,她心知自己是打不過這個‘武林前輩’的。
“君莊主,你想隱藏什麼?”她要拖延時間。
“你不是已經看到了?”
“我隻是不明白,堂堂無垢山莊,好好一個花會,你們君家在自己的地方搞出這麼多事,為什麼?”一邊說著身後手死死握住雲未衍的手,查看他的狀況。
“姑娘既說老夫有所隱藏,那自是不便外人知曉,當然你們也不能知曉……”話未罷,掌風已近,君無垢一招劈向離夜華。
隻見紅衣女子輕舞如蝶,拉著雲未衍旋身避走,繞過君無垢正麵。君無垢從容矯健,提上七分真力一招“天元洞伏”排開勢來,離夜華方要接招頓感自身內力在對方壓力之下竟遲緩了一秒,‘天元洞伏’的威力不僅是形製對手,原來還能壓伏他們氣勢,當她定神再起勁已是晚矣。眼看一招之下就要命危,雙手自助抬上與來勢抗衡,內力自後背慣臂彙入掌中竟逼退了君無垢的力量。
“沒想到姑娘內力如此深厚,老夫倒是小看了。”君無垢看一眼自己的掌心,想必經方才對招,他受力反噬,手麻了。
“比內力,夜華隻是僥幸,久戰定不敵莊主,隻是我‘聖手毒仙’之名卻非虛得,隻怕再糾纏下去,莊主也未必討得到便宜。”
“哦?老夫卻還想再一試。”果然老狐狸,早察覺離夜華內力源自身後之人,順勢直攻尚未恢複的雲未衍,離夜華情急拍開那掌卻未料君無垢一手對她另一手出指,一股劍氣正對雲未衍。
“雲未衍……”白衣男子頓覺清醒,意識恢複中毒性開始消散,混沌的眼也清晰起來,看到眼前的她,沒有平時戲耍的笑意,更深的一抹憂色在眉間。
君無垢收招,雲未衍已傷。
“君無垢,枉你一莊之主,走在外麵也是個武林前輩,居然暗算我們,要不要臉。”離夜華眼見雲未衍落入他手,心中火大。
“雲掌門是因先前一掌強撐助了姑娘,才導致力有不逮,受我一劍。隻要離姑娘聽話,老夫自當對雲掌門以禮相待。”
“我與他也沒那麼好交情,你拿他要挾我?太草率了。”離夜華淺笑說。
“哦,是嗎?當真是老夫看錯了?”說話間他指尖力道加重眼見又一劍氣入雲未衍另一肩。
可惡,悉知雲未衍指掌一劍全在於那雙手,如今創他雙肩等於廢他絕學,陰險!
“咳…咳…”雲未衍氣阻難順,一時咳了起來。
“住手。”
君無垢冷靜等她,終於……
“你贏了。”她後悔了,不該給雲未衍試毒,而她,竟真的無法置他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