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驚堂恭迎蒼山雲掌門大駕光臨。”船艙內那些等候已久的人，所有偽裝卸下，持刀持劍，來者不善。
    “讓趙仲副堂主委身為雲某端茶煮魚實在抱歉。”白衣男子謙和帶笑，語占便宜。
    那個方才端盤子忙乎的船工撤去頭上套帽，站在眾人最前。
    “雲掌門難得來趟沛水渡，這點誠意總是要有的。”那姓趙的副堂主道。
    “海驚堂獨騁水路，本與八山各派互不相犯，雲某不知何處得罪貴堂，這副”招待”？”
    “我們聽聞雲掌門欲往九幽穀？”姓趙的問。
    白衣人點頭。
    “我們隻能奉勸雲掌門，這條路，不通。”趙仲說。
    “哦？”
    “江湖傳聞，九幽穀主逢九則救，也隻救一人，而這個名額，海驚堂必須拿下。今日過江求醫之人皆已被我們攔下，隻有你武林第一人，蒼山的雲掌門，我們在岸上攔不住，隻好留你在水上。”
    “不錯，九幽穀主隻救一人，你們要求醫，雲某能理解，隻是，每個人的性命皆平等，海驚堂有人急需醫治，雲某又豈是無事而往，最後誰能請得動妙醫，但看本事和誠意。”
    “指掌一劍，雲中三歎。蒼山雲未衍的本事我們都清楚，但雲掌門該知道，船行駛到江心，沒有我們的人，你上不了岸。”
    不待雲未衍開口，船窗處傳來女子戲鄙的聲音：“哎，岸上埋伏，糕點下毒，船上圍困，嘖嘖嘖，我算見識到武林第一人該有的待遇了，千錯，你何時也能這般讓人花心思”招待”，那就能出名了。”夜華抬眉對著喝著酒的千錯玩笑道，引來那幫人注視。
    千錯對她的話顯得很不屑：“陣仗看著大而已。”
    女子點頭表示同意：“也對。明明都把人引到江麵上了，擠了裏三層外三層，也隻敢口語要挾，誰都不動手，看來隻是嚇唬人的。”
    說話間，她懶懶喝了一杯酒，場麵太無聊，她需給自己提提神。
    “你們二位是自己上了不該上的船，那就也不用下了。”趙仲嚇唬道。
    “千錯，你想下嗎？”夜華佯裝地問。
    “還沒到地方，自然不下，我們付了錢的。”央千錯依舊一副嚴肅的表情，隻是說出的話卻總冷得讓人發笑。
    “你真沒眼色，人家就差沒說自己是”賊船”了，你還想著付錢的事。”她笑道。
    “不行，我不管什麼”賊船”還是”黑船”，既然我付了錢，就要去想去的地方，不然，就把他們都扔到江裏去。”說完，他狠狠放下酒盞。
    “看來是兩個找事的？海驚堂的地盤，容不得你們挑釁。”趙仲指手對這桌旁兩人。
    千錯站起來對上趙仲，手中劍柄一抬，直衝他腹部冷目對上去：“挑釁！”
    趙仲橫刀一格，卻是慢了半拍，反而連著手臂一同順著劍柄壓上腹部，看他緊皺的眉，估計很痛。
    “這才叫挑釁。”收勢的手後負，千錯冷冷肅肅補了一句。
    趙仲哪容對方這般戲弄，還是當著手下的麵，腳力一重，踏步前衝，右手白刀劈去。
    千錯閃身一帶，劍不出鞘。
    站在近旁的雲未衍輕雲潛浪，八風不動。
    海驚堂人多勢眾，卻在這幾丈空間難以施展，反而看得人多，動的人少。雲未衍一直在他們圍困之地，那神態仿若身在局外，事不關己。
    千錯的快劍依舊未出，隻靠雙腳運轉周旋。
    趙仲與手下四人車輪上陣，將其行動空間夾小限製。
    “啊…，額…”好好的船艙桌倒席裂，有兩人被踹得連人帶窗戶扇一起跌了江裏。
    得空之間，又是兩人補上，依舊五對一。
    “千錯，這個打法，你是要拆船嗎？還是準備他們都下了江自己開船？”夜華一邊看戲一邊問那個還在跳躍的身影。
    “你喜歡哪種？”他抽空回頭一問。
    女子以手支頤，漫不經心搖頭：“都不喜歡。”
    聞言沒兩招千錯突然停下，抽身，又兩人因回轉不及，正好衝出方才鬧開的窗口，自己下了水。
    “你既不喜，我也懶得動了。”他回到自己座位，無視身後那些人。
    見那幫海驚堂之人狼狽德行，離夜華站起身，走近雲未衍。
    “這幫人明明是衝你來的，現在我們替你打了架，得罪了人，你卻依舊置身事外的姿態，真讓人不愉快。”眉低三分，語氣微涼。
    “二位欲往目的地與雲某相同，自然也是海驚堂要攔製的一路人，誰出手都一樣。”
    “得了便宜就該見好就收。”對雲未衍撇下一句後離夜華轉身對上海驚堂人：“能用”罪蓮”之毒的人，與九幽穀必是關係不一般，我暫時饒過你們。不過本姑娘性子急，江麵逗留已經太久了，限你半個時辰進穀，否則……”她施施然走到雲未衍先前桌席，端起那晶瑩潤澤的藕糕，對趙仲伸出碟子，言笑：“這盤施了”罪蓮”的茶糕我可就喂你們吃了……”
    此言一出，眾人都驚愕，趙仲顯白的臉色有些不敢置信，慌道：“你竟知道？”他似突然想到什麼，眼中滿是吃驚：“你剛剛……你剛剛吃了……居然沒事？怎有可能？”
    他話語一停，離夜華卻幽幽再取一塊藕糕入口：“你想說我怎麼沒有身體僵硬，九步絕命是嗎？”
    走進人群，女子詭笑說：“知道為何世上有這麼一種”罪蓮”嗎？原本是用來懲罪罰惡的……我吃了沒事，因為我沒犯什麼罪惡，不如……你試試？”她說著將一塊毒糕送近趙仲嘴邊，後者猛然躲開。
    “哈哈……”紅豔妖嬈的女子笑得戲謔，行事肆意乖張，江風掃背，她的笑聲，令人後脊犯涼。
    “哼……知道怕，就乖點，動船吧。”
    那幫人無一敢動，似乎還未覺醒，又或者，不甘願聽命令。
    “趙副堂主，眼下你們雖人多，但難敵我們三人，不如一並上岸入穀，既然都是有求於穀主，那就一起去見他。”
    趙仲猶豫片刻，還是乖乖起航。
    雲未衍從容坐到方才講故事的位置，對夜華一笑，不見多言。
    離夜華習慣性慵懶以手支著臉頰，斜側著眸子看著這個男子：“喂，你明知道那些茶糕中被下了毒，為什麼還讓我吃？”
    “姑娘明知有毒，為什麼還要吃？”
    “如果我不過來，你會真的吃下去嗎？”
    他不說話。
    唉，這人心思卻是比看起來要狡猾。
    蒼山雲未衍嗎？當世武林第一人？
    這尊榮地位又是以怎麼樣的手腕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