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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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白米飯,就是加白米飯糠麵兒,真當自己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了……”采薇耳中不停地回旋著張家老太太的話,心中十分壓抑。不停地往自己嘴裏塞糠餅子,和著眼淚將餅子吞下,在想要吐出來的時候,又硬咽下去,每一次都會不停地咳嗽很久,才能繼續咽下一口。
“吃個飯還要關上門,是在裏邊偷吃好東西,還是在裏邊偷懶?好吃懶做的東西。撲,咯咯咯。你個小雞子,自己的食兒不吃,反而來啄我的腳,貪得無厭的東西,小心我今天就燒了水,燉了你。”采薇正在努力吞食口中的糠餅,老太太的高嗓門就在院中響起,還故意踹了一隻雞,雞因驚嚇和疼痛,而不停地咯咯地叫,伴隨著老太太的指桑罵槐,讓采薇想要假裝沒有聽到,都不可能了。
采薇使勁將口中的那一點糠咽下,將手中咬了幾口的大半個薄糠餅片塞進懷中,右手擦擦嘴角,又低頭將衣服上沾著的糠麵兒拍去。然後跑著去打開廚房門,張家老太太左手插腰,右手伸直,手掌虛握,隻剩下一個中指對著廚房門,就像一個巨大的茶壺。
“老太太,您來了,您看我都沒有察覺,這都是我的錯。您看您說的什麼話,我怎麼會躲在廚房裏偷吃呢,更不會躲在廚房裏偷懶。您看,我這不就來了。您真的誤會了,誤會了。我沒有,我是在吃飯,我這就去收拾桌子。”采薇麵帶笑容,沒有一點不服,也沒有反駁,痛痛快快地應著,轉身就去了飯廳。張家老太太在她的身後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麼,采薇也沒有注意,快步往前走。老太太見采薇不反駁,甚至還麵帶微笑,大概也覺得沒勁兒,自己在那兒嘀咕了幾句,就停了下來,自己轉身,一個人出去忙活去了。
采薇刷了碗,收拾好了廚房的一切,背上大背簍,拿上大砍刀,自己上山去了。三月正是毛竹出筍的時節,采薇打算去山上挖一些竹筍,然後製成酸筍,可以在這個時節下飯;還可以曬一些幹筍,在沒有菜和糧食的時節拿出來,也能夠填飽肚子。
山十分高大,上山的路彎彎曲曲的,采薇又重來沒有爬過山,走起來十分艱難,她將大砍刀放進大背簍裏,手腳並用地往山上爬。不一會兒就氣喘籲籲,雙腳沉重地幾乎提不起來,采薇停下來,打算休息一下再往上麵爬。她停下來的雙腳不停地抖動,怎麼也停不下來。采薇不敢再歇息,隻能不停地往上爬,拉著從上麵倒垂下來的藤蔓樹枝和一叢一叢的野草,用盡全身力氣,使勁往上爬。
花了大約一個時辰,采薇才終於爬上山頂。采薇臉上全是汗水,她伸手在臉上胡亂抹了幾下,她忘了她的手並不幹淨,臉上畫上了一道道土痕子。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涼風不停地吹來,采薇臉上的汗水不一會兒就消失了,全身也覺得清爽了許多,頗有身輕如燕的感覺。疲累的感覺也一掃而光,除了發熱的腳底,身上沒有一處可以感覺出她是那麼辛苦才能爬上山來的。
采薇在山頂歇了一會兒,覺得全身又充滿了力氣,就馬上站起來,大步往山林深處走去。愈往裏走,道路越狹窄,有些地方甚至沒有了路,那山幾乎是筆直的,必須要用力抓住上麵垂下的藤蔓、野草和樹枝,還要用盡全身力氣努力往上爬。一不小心,雙手沒有抓勞,那些被借助攀爬的樹枝、藤蔓、野草,就會從手心滑出去,在手掌上剌出一道道的口子,鑽心的疼,人就會摔下去,又要重新來過;有一些藤蔓看著粗壯,實際上不能承受重量,一用力,它就斷了,整個人就會摔下去,染上一身的泥印兒和破損的葉子的色(shai)。
采薇一路上跌跌撞撞,衣服褲子不僅被那些葉子染綠了,染上了褐色的泥土,以及一些泥土裏的黑色的什麼東西,還被一些不知名的荊棘劃出一條一條的白線,有的還勾出了線頭,采薇的雙手和雙腳也被勾出一道道紅色的小痕。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被那些高高低低、或直立生長或曲屈盤旋的樹枝拉住,而變得淩亂不堪,頭皮一陣一陣撕扯地發疼。不過,這些采薇都沒有工夫去理會,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手上和腳下,拚了命地往上爬。
功夫不負有心人,采薇終於爬到了一個相對比較平穩的地方,采薇無力地靠著一個青皮大樹,使勁呼吸。等稍微緩過神來,采薇一邊喘氣,一邊仔細觀察著眼前的一切。
這是一個緩坡,更正確地說,是一個小土坡。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樹木,錯落有致地排列著,地上鋪著一層黃色和褐色的樹葉,有的已經開始腐爛了,一股專屬於青草的味道不停地往采薇鼻子裏鑽。那些樹,高的能有兩三丈,旁枝很少,直直地衝入雲霄;矮的不足兩尺,有些隻比一尺高不了多少,細細的枝幹密密麻麻地長在一起,讓人一看就頭暈,腦袋疼;矮樹裏邊,還有一些長刺的,枝幹也是細細的、密密麻麻的,不過枝幹上交錯長著一根根大大小小的刺,一不小心就會給你來個下馬威,紮進你的肉裏,不會傷筋動骨,也會讓你寢食難安。
因為是三月時分,樹葉兒還很少,而且小,一點一點長在粗壯的枝幹上,像一朵朵黃綠色的小花,煞是喜人。林中除了這些樹之外,最多的就數藤蔓和就像藤蔓一樣軟軟的四處蔓延的那些荊棘,它們也還沒有長多少葉子,有的攀著,樹木有的趴在地上,橫七豎八地生長著,在林中編織了一張巨大的網,每一步都需要加倍小心。
采薇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本來在背簍裏放著的大砍刀,也在采薇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時拿了出來,充當開路的工具。采薇一邊揮舞著用兩隻手握著的大砍刀,將那些荊棘藤蔓,該挑開的挑開,該砍去的砍去,一邊仔仔細細地觀察著四周的環境,小心提防著從四周某個隱秘的角落裏突然竄出一個危險的貨色,襲擊自己,諸如蛇啊蟲子啊。
突然采薇背著背簍,快步向前跑去,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腳下一不小心,絆倒在地上,采薇馬上爬起來,又開始跑。在一棵藏青色的樹皮的大樹旁邊停了下來,這棵大樹有采薇兩隻手拇指和食指連接起來那麼粗,看起來有一些年頭了。其他樹好歹長了幾片碎米粒兒大小的葉子,這棵樹倒好,曲屈盤旋,若是一個人,倒也是身段婀娜,隻是樹皮顏色不好看,看著讓人心裏沉鬱,再加上它一個碎米粒兒大小的葉子都沒有,除了一些青色花萼包著的花骨朵兒,幹幹淨淨的,什麼也沒有。
這些花骨朵兒,可是真正意義上的花骨朵兒,甭說沒有一個花瓣打開的,就是快要開放的都沒有,那花骨朵兒就比黃豆大不了多少,離開花還早得很呐。即使是這樣,也不能完全遮蓋住那些將來開放的花朵的美麗,青色花萼鬆開的那一點點花瓣的部分,稍大一些的是妃色的,可以猜得出全部打開後一定是很漂亮,而且不會是豔俗的紅色;稍小一些的呢,是白中透著點兒粉,那粉色特別淺,幾乎可以當作不存在的,晶瑩剔透的,十分可愛。
采薇是見過這種樹的,曾經在大姐夫家的院子裏見到的,這種長在野外的,還從來沒有見過。采薇欣喜不僅僅是這樹上的花骨朵全部盛開,粉嘟嘟的,像小孩子嬌嫩的小臉,特別招人喜歡;更大的原因是,這樹是桃樹,能結下不少果子,這時節能吃的果子本來就不多,更何況是新鮮摘下來的。而且這些果子又比山下的要遲上一段日子,如果照看的好,等到這果子成熟了,也可以賣上幾十個幾百個大錢,自己也可以解解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