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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正一個人躺在房裏看書,院長還在外麵等孩子們入睡。藍姨悄無聲息的就進來了。要不是我被嚇得早有準備,這次估計魂又要丟了。我和院長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我的一條白色內褲被放在最上麵,尤為醒目。拿書遮了遮臉。
“愛國,下次不要買這種內褲了。”
“啊?”臉埋得更深了。
“太小,會不舒服的。麵料太薄,容易撐壞的。”藍姨說得一臉自然,不見半點猶豫。完全是長輩關心晚輩的一副態度,可,臉已經粘在書上拿不下來了。
“愛國,拿著。”我拿開書望了過去,一個很小的掛墜。上麵是紅繩編的一個中國結,中間是一顆紅豆,上麵繪滿了觀音神像,最底下不知被誰磕了一下,底下則是流蘇。燈光下,流光溢彩,透著神像映紅了藍姨的臉。
“雖然是外麵都有賣的,但這個是我自己做的嘞。就是剛剛拿出來時不小心磕了一下,男配觀音女配佛,特地為你做的,結果還沒做好你就去學校了。難得回來一次,拿著吧,出門在外求個平安,”接過那條,藍姨又摸出另外一條,還是一樣的款式:“這個,是做個你們院長的嘞。一直不敢給他,正好,你回來了。等一下,幫我給他吧。”
“小藍阿姨,我回來就不回學校了。這個還是您拿著吧。”我把吊墜又遞了回去。
“什麼?不回去,什麼意思啊。你小藍阿姨沒有什麼文化不懂你們這些書生的意思嘞。這個,你拿著。我都拿到開福寺開過光的。”藍姨一臉疑惑,卻也並沒有接過吊墜。
“就是我被學校開除了。”
“什麼?開除,院長知道這件事嗎?”藍姨的聲音總是一驚一乍,傳出三裏。
我點了點頭。藍姨坐了下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那院長有沒有說什麼。”
我又搖了搖頭。藍姨若有所思,沉默了一會,有些局促起身打算離去。“小藍阿姨。”
“嗯?”女人突然回頭,燈光撫摸之下一張臉也溫柔得厲害。
“你幹嘛不直接給院長。”我揚揚手中的掛墜。
藍姨聽完就笑得一臉溫和:“我要是敢的話,早就給了,他一定不會要。倒是便宜你了,記得到時候就說是你買給他的,他一定高興得合不攏嘴。千萬不要傻得說是我做的,記住了嗎!”
我點了點,女人轉身走出門去。“這樣值得嗎?”
不大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這麼多年了,也就沒有什麼值不值得了。已經夠好了。”沙沙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那是腳踩在落葉上的聲音。可我分明又聽見了一個趔趄。
迷迷糊糊正要睡著,門吱的一聲就開了。
“林顧,你回來了。”
“是我,你的院長。”猛地驚起,看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了。拿手遮著眼睛,院長一臉疲憊的坐了下來。一雙眼睛癱瘓似的望著那身軍服,像想起什麼似的突然起身,把那身軍服披在身上。微笑,啪一個標準的軍禮。
“院長,院長。”喊了兩聲,院長回過神來。匆忙放好軍服,一臉倦意坐了回來。
“你怎麼還沒睡,等我幹嘛。”起身給院長倒了一杯溫開水,潔白的瓷器中一彎水蕩起陣陣漣漪,幹淨的味道嫋嫋升起,沁人心脾。幫院長按了按太陽穴,一隻手剛搭上他的肩膀,就被製止了。“不用了,去睡吧。”
“院長,這個。”拿出了藍姨的吊墜,放到了院長麵前。
“你。”院長怔怔的看著我,一臉驚喜。
“這個,這個是我買的……”抓了抓腦袋。院長拿起吊墜在燈光下仔細的把玩著,小心至極,像是一件無價之寶。然後拿在臉龐摩擦著,烤漆的紅豆紅光熠熠。
“這個是,是我買的材料。小藍阿姨一針一線勾勒出來的,特意給您做的。”說完頭不自覺的埋了下來。院長一愣,明顯的暗下臉來。哦了一聲,便胡亂的吊墜揣進衣服內。
熄燈後已是一點多,院長一臉安穩。萬籟俱靜,林顧,你,還好嗎。
吃過早飯,小藍阿姨也準時出現了。沒有問起吊墜的事,好像與她無關一樣,親了我一臉又離開了。想起答應過院長給他做一張桌子。擺開架勢,回想老院長的步驟。
“院長!你把我東西收進行李幹嘛?”
老院長笑了笑,“沒什麼,你接著做。”轉身又離開了。
鼓搗了半天,最後一支桌腿卻因為男生的突然出現而殘疾了,胡亂的釘在桌麵上。“林顧?你來幹嘛。”兩步就衝到了男生麵前,才發現我其實很想見到他。
“有沒有想我啊。”男生一臉燦爛,風華正茂。彈了彈他的額頭,一片紅色便慢慢蕩開。幾天沒見,男生有些憔悴了。
“惡心!”“誰叫臣妾是爺的呢。”聽著這句話心頭猛的一顫。我可不可以抱一下他?一下就好……
我,這是又是哪來的想法。
“說吧,到底來幹嘛的。”
“跟我回去吧,回學校。”
“不去!”想到林顧找那個該死老頭的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學校大字報都出來了,你是受害一方。學校不追究責任。”
“不去!什麼受害方,你快給我滾回學校去。”一陣咆哮,慢慢走進屋子卻被林顧一把拉了出來。男生總是比我有勁。
“方愛國!你不要這麼自私好不好。”
“我自私?!是你一廂情願來找我的!”兩人的爭吵聲引來了院裏其他人。掃視一圈,不見那些孤兒、藍姨,也不見院長。
林顧似乎急了,“你看看這個孤兒院!你想想正老去的院長!因為出了你這樣一個大學生,每月就能領到政府一些補助,它才能多存活一天!而且,我也不是裏找你的!是院長求我來的。”你是說……
是啊,我這麼自私的人何嚐注意到這些。每次都慶幸散的是其他私立院,原來我們也舉步維艱,到了絕境。他們的眼裏是期待還是無奈,你們願意離開這裏去別處嗎,至少我會舍不得。
可是院長,你為什麼不直接給我說,這樣我也就不會整日打架生事了。你又為什麼不和我商量就求了林顧,我也是可以對校領導低三下四的。
許久不說話,林顧上前拉了拉我,“走吧。”還是沒看見老院長的身影,卻看見了在牆角安靜躺著的行李箱。
知道他能聽見的,“那張桌子沒做好,你……扔了吧!”
和林顧出來,看著外牆上的名字,又被用油漆重新刷了一道。人,果然是一種身不由己的動物。
“別想了,走吧。咱倆又是同學了。”男生還是裂著嘴,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傻乎乎的望著我。“是啊,以後又有人伺候我了。”林顧小孩一樣的跳了起來,鬼哭狼嚎的,歌到他手上都麵目全非了。還非要拉著我一起嚎。
I’myourlover,I’myourzero
I’mthefaceinyourdreamsofglass
……
Throwoutyourcaresandfly
Wannagoforaride?
一路高唱,一路忘詞,我可以肆無忌憚,因為一路上隻有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