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四時天香 第003章客從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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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第二章最後說忠源候是全皇後的弟弟,按情節設計來講,這時的理宗皇帝已於農曆七月間病死在女人的肚皮上,所以全皇後此時應該是守寡的皇太後才對。這裏再次更正一下。)
“哦!怪不得這麼大的架子!原來是位太國舅!難怪那些人要給他送年奉呢,如果我沒猜錯,這西湖應該是他的封地吧!”夏蓮兒一聲驚噫,語氣中卻多有幾分輕蔑,轉而又問:“隻是不知這位太國舅今天要去見誰?”
言雲誌見自己這回說話沒有引起夏蓮兒反感,心頭十分高興,連忙應道:“蓮兒師妹,這位忠源候……”言雲誌話剛一出口,便在心頭暗悔,怎麼一時高興又叫她“蓮兒師妹”了,恐怕這回又要受她一通嬌詫了。
不出言雲誌所料,夏蓮兒果然詫道:“誰讓你叫我蓮兒的?要你說!我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話音未落,夏蓮兒已從窗口飄身而出,在一樓簷角上一點,已從金色大轎頂上越過。“是誰?”大轎兩旁同時傳來一聲驚呼。夏蓮兒猜那忠源候極有可能是去那艘梅紅色畫舫那裏,也不理身後喝問,腳不停步的朝畫舫而去,身後緊緊追來一黑一白兩名提劍文士。
夏雲飛見夏蓮兒說走就走,一時竟沒反應過來,此時見夏蓮兒身後追了兩人,擔心她會惹出什麼事來,一聲“師妹”正想叫出卻又忍住,轉身拿起倚在桌旁的長劍,縱身從窗口一躍而出,落地時已在大轎之前。
兩人相繼躍窗而去,可急壞了不會輕功的言雲誌。他撲到窗前朝兩人快速離去的背影叫了幾聲,卻苦於不會輕功,急得在窗前直打轉。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一轉身朝門外跑去,剛一拉開房門忽又想起什麼,從腰裏掏出一錠銀子,也不管多少,回身“砰”的一聲拍在桌上,這才急衝衝的追了出去。
候在門外的兩個伴當見自家公子莫名其妙的開了門又回去,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正探頭朝房裏望來,卻正好遇上衝出來的言雲誌。若不是兩人躲閃得快,怕是要撞得言雲誌鼻血長流。兩名伴當見自家公子飛一般的朝樓下跑去,兩相錯愕的對望了一眼急忙追了上去。一位手裏抱著狐裘的伴當更是抖開了狐裘高聲喊道:“小少爺……小少爺……披風……披風……小心別著了涼……”
言雲誌匆匆跑下樓來,剛一出門卻迎麵撞上一人。言雲誌倒退兩步“撲通”一聲跌在地上,想要掙紮著站起,卻覺得胸口發悶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急切間,見旁邊遞來一隻瑩白如玉、春蔥般的小手,想也不想,伸手便搭了上去。
剛剛站起一半,言雲誌忽覺那手柔若無骨、軟滑細膩,鼻間更幽幽傳來一陣仿若春蘭的香味,不由得心頭一驚,抬眼看時,隻見眼前一張清秀絕倫的俏臉,臉上一雙春水也似的眼睛正滿含歉意的盯著自己。言雲誌頓時嚇了一跳,急忙將手一鬆,“撲通”一聲又跌在地上。
“公子……”“兄台……”少女沒想到言雲誌會突然鬆開,頓時一聲驚呼。與此同時,她身邊的一位男子也是一聲驚呼。言雲誌再次跌在地上,胸口又是一悶,卻不敢再理遞過來的手掌,好在這時兩名伴當已然追了上來。兩人合力將他扶起,將披風給他披上,正要責備那對青年男女卻被言雲誌抬手止住。
言雲誌見麵前兩人男的俊朗含蓄、女的溫婉嬌俏,特別是那女的,容貌與夏蓮兒相比毫不遜色,卻是春蘭夏蓮各擅勝場,一時竟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忽然想起自己剛才也不知到底撞上了誰,禁不住臉上一熱,忙向兩人致歉道:“兩位對不住了,剛才我一時匆忙,無意撞到……撞到……實在不是有意的,請兩位見諒。”言雲誌實在不知到底撞上了誰,於是便含糊了過去,心頭隻想千萬別撞到的是這位姑娘,要不然真是百口莫辯了。
那女子回了一禮道:“公子不必抱歉,剛才師兄也是一時大意,不知道公子有沒有覺得胸口氣悶?要不……我幫你瞧瞧?”說著便伸出手來要為他搭脈。言雲誌剛剛鬆了口氣,正在慶幸自己撞到的不是這位姑娘,卻見她又伸出那隻春蔥般的手來,急忙將手一縮退後半步,慌慌張張的擺手道:“不用不用,已經沒事兒了!”說完暗暗吸了一口氣,覺得胸口氣悶已好了許多,又向那男子打了一揖道:“兄台,實在對不住,剛剛確實太急了些!”
“沒事,沒事,兄台沒事就好!剛才我也是一時大意,實在抱歉得很!”青年男子回禮道。言雲誌心中有事,見二人並不追究,於是便抱了拳道:“二位,小弟還有要事,冒犯之處還請二位見諒!告辭了!”說完朝二人一拱手,便匆匆出門朝夏蓮兒追去,剛跑兩步便嫌那披風礙事,一把脫下丟到地上,弄得兩個伴當撿了披風在後麵“披風……披風……”的直追,弄不清少爺今天怎麼就不怕冷了呢?
映月樓前的一對男女見言雲誌風風火火的出了門,相視一笑,那女的道:“師兄,剛才那位公子好像就是爹爹所說的六陽絕脈,想不到竟在這裏遇上他!”男子點點頭,道:“嗯,剛剛他撞上我時,我就感覺到了,隻不過還不敢確定。”
那女的道:“剛才我本想借機聽聽他的脈像,可惜……如果他真是爹爹所說的六陽絕脈,那可就省了我們一番奔波了!隻是不知道他叫什麼,又住在哪裏!”那男的道:“蘭兒,師父曾經說過,這件事情需得隨緣,如果真是他,自然會有重逢之時,一切等到重逢之後再作打算吧!你不是想來西湖賞雪嗎?咱們到樓上坐吧!聽說這映月樓可是賞雪的好地方!”說完牽了那女子的手向樓上走去。
映月樓距那艘梅紅色畫舫並不甚遠,言雲誌這一麼耽擱,夏蓮兒早已到了舫前。她見初時那些本要離去的子弟們重又聚到舫前,暗道自己猜對了,那個什麼忠源候定是要來這裏的,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多人等著看熱鬧?這時那一黑一白兩名提劍文士也已趕到,他們在夏蓮兒身後丈許處站定,那白衣人便喝問道:“姑娘是誰?為何要對候爺無禮?”
夏蓮兒對身後喝問置若罔聞,隻顧打量那艘梅紅畫舫,見那畫舫除了顏色與大多漆成朱紅的畫舫不同之外,倒也沒什麼特別之處,隻是舫上掛的那“冷香舫”三字倒是筆力甚佳,隻不過看起來像是出於女子之手。
那兩名提劍文士見夏蓮兒渾沒將自己放在眼裏,加重語氣又問了一遍,這時夏蓮兒方才漫不經心的轉過身來。她打量了一下眼前兩人,見兩人約摸四十歲上下,一人白衣黑劍,一人白劍黑衣,心頭便即明了,眨眨眼笑道:“早聽說武當派的黑白雙劍是對雙胞胎,怎麼看起來不像呢?”說著指了指白劍道:“你看你,額頭上那麼長一條胎記,他為什麼沒有?”
其實夏蓮兒口中的胎記,隻不過是白劍額上的劍疤而已。那道劍疤是黑白雙劍剛出道時被對手留在額上的,兩人一直深以為恥,如今見夏蓮兒不但答非所問,還反過來調侃自己,頓時怒不可遏。白劍一指夏蓮兒,怒道:“你到底是誰?我們好言問你,你為何出言戲弄?”
自來雙胞胎大多心意相通,所以當白劍喝問時,黑劍便在人群中打量了一番,見圍觀人眾裏全是些讀書子弟,並沒有什麼數得上的江湖人物,於是回頭狠狠的盯著夏蓮兒,準備侍機向夏蓮兒發難。其實夏雲飛幾乎是和黑白雙劍同時到的,隻不過他知道夏蓮兒的脾氣,是以隻躲在人群裏靜觀其變,否則以他在江湖上的名望,當夏蓮兒躍過大轎時,他隻需喊上一聲“師妹”,黑白雙劍便絕對不會追來。
夏蓮兒其實老早就看到夏雲飛了,這時見黑劍朝人群裏打量,笑了一聲道:“不用找了,就算有你們也找不到的!”黑白雙劍心頭一驚,雙雙回頭在人群裏掃視了一遍,見人群裏並沒有什麼人物,頓時覺得自己又被戲弄了,白劍怒道:“姑娘到底是誰,為何幾次戲弄我們?”
夏蓮兒見黑白雙劍被自己逗得怒不可遏,掩麵笑得花枝亂顫,隻把圍觀子弟看得癡了。她收住笑聲,背了手像教訓晚輩一般的在舫前來回踱了兩步,道:“都說武當派是名門大派,沒想到教出來的弟子竟這般不堪,難道你們師傅沒教過你們,姑娘家的名字是不能亂問的嗎?”
“你!好!好!好!姑娘既然不說,那就別怪在下得罪了!”黑白雙劍自成名以後哪裏受過這般侮辱,話音一落,白劍便“噌”一聲拔劍在手,使招“客從何來”向夏蓮兒肩頭點去。
白劍此時雖然怒火中燒,但見夏蓮兒不過是位小姑娘,並沒有狠下殺手,隻不過想要教訓她一下出口氣,所以便使了這本是虛招的“客從何來”。這“客從何來”說起來是虛招,但其實後招變化極多,其用意即在試探對手深淺,也在對手表示客氣。
白劍不愧是成名人物,長劍剛一遞出,頓時劍氣逼人。將近夏蓮兒之時,隻見他手腕一抖,劍尖又分作兩點寒芒,分取夏蓮兒雙肩。夏蓮兒見長劍遞到,並不著急,淺淺一笑,在劍尖將即未即之時,輕移蓮步閃身到了白劍身後。
白劍眼看就要剌中夏蓮兒,正想著隻需在她披風上留下兩個小洞便變招撤手時,卻眼前一花沒了人影,頓時驚出一頭冷汗,急捥劍花護住全身,同時移步轉身退出丈許。這一下電光火石變化極快,旁觀眾人看得銀光翻滾,還道是白劍手下留情放過了夏蓮兒。除了夏雲飛,便隻有黑白雙劍自己知道,剛才那一下,如果夏蓮兒有心要殺白劍,恐怕此時的白劍已是一具屍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