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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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我是新來的是從叫零星是半年前被買進紀府的今天大家推薦了我來照顧少爺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少爺的是從少爺就是我這輩子的主人主人我應該為主人上刀山下火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啊~”紀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示意他該洗洗睡了。
紀年爬回了房間,脫下外套和褲子,鑽進被窩,睡覺。
紀年知道自己不該指望現在還站在門外發愣的那個男孩,他比自己還不靠譜。
零星是被人販子從很遠的的地方販賣到這裏的,他失去了之前的所有記憶,他隻記得他是被賣進紀府的其中一個奴隸。
半年裏他遭受過的一切,讓他從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嬰兒”成長成一個比同年人要成熟很多的少年。
他不想知道以前,他唯一的目標是活下去。
在被他們推到沒人願意來的這棟獨立的院子來的時候,他甚至覺得慶幸,他終於不用在麵對那些他再也無法麵對的人和事。
他可以多一點自由的空氣,多一點人權。
至少在這裏,他可以自己決定什麼時候睡覺,什麼時候打掃,嗯。
零星很樂觀,他覺得這個不受待見的外家少爺在一定程度上救了自己。
紀年則認為,這個人,決定了他未來不能再吃一頓飽飯的命運。。。
在半年後的今天,紀年對這個問題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在他不知道是兩歲半還是三歲的時候,他已經很久沒有吃撐過了。
在秋天到來之際,他再也沒有衣服可以穿了,他長大了很多,相比去年,所以他的衣服都隻能當成八分袖,褲子隻能當成七分褲。
還好他瘦了,這是紀年唯一慶幸的事。
更重要的是,他沒有鞋穿。他已經很久沒有下過床,到床以外的地方走過路。之前的鞋子擠腳,穿著很難受,在夏天的時候,他們就被紀年當作拖鞋來用,現在都用不了了。
“少爺,我們的飯被換成了饅頭。”零星用很平靜的表情很很不平靜的語氣說著一件很平常的事。
紀年真心懷疑零星是個麵癱。
他的所有的一切都會改變,除了他一如既往的平靜的麵部肌肉。
零星則懷疑這個少爺是個啞巴聾子,還是個傻子。
少爺對他的一切的話語都表現得很平靜,哪怕他說少爺的碗裏有菜蟲,房間有老鼠,地上有蟑螂。。。他都像是沒聽到一樣,從這些很多點滴,零星可以判斷,少爺是個聾子。
他從來沒有說過話,所以零星懷疑少爺是啞巴,少爺從來都不會嫌棄難吃的飯菜,不會生氣下人換了他們的飯菜。
不會走出這間屋子,從來不會去院子,最多會靠在門檻邊上曬曬太陽。
所以他懷疑少爺可能腦袋有問題。
所以說,這主仆兩從來都沒有想到一塊兒去過。
他們的想法總是相悖。
紀年還在思考他要怎麼活過這個冬天,紀府突然變得比平時寂靜。
平時這個時候,會有下人回房,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下人們通常會經過這裏,回房間。
路過的時候,他們會談論一些瑣事或者紀府發生的大事。
這裏曾是紀府最受歡迎的大小姐的閨房,它位於後院正中央的花園的後方,備受矚目,現在雖然不受待見,但還是能聽到一些流言蜚語,今天很反常。
一點征兆都沒有。
“少爺,今天是國師蒞臨紀府的第一天。”
零星突然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經過這半年的相處,他不太確定眼前這位少爺到底是傻還是什麼,隻是他認為這是一個機會,隻是希望渺茫。。。而已。
紀年記得他似乎聽到過下人們說起國師的事。
他是除了皇上之外權利最大的人,他是可以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的神算子。
他包治百病。
他年過花甲依舊俊美如昔。
他造福蒼生,他心係百姓。
人們把他傳成了活神仙。
但紀年有種奇怪的直覺,這個國師,是個很可怕的人物。
紀年大概明白零星的用意,但他不想“英年早逝”。
現在不是時候。
紀年回了被窩。
被子變得越來越硬,真心不喜歡。
紀年還在抱怨被子怎麼曬都無法再次變得蓬鬆時,紀家大小正在大廳等著招待國師。
國師遲到了一盞茶的時間,大家很有耐心,沒有說話。
在國師遲到半個時辰之後,人們開始竊竊私語。
紀遠坐在主位的左邊第二個座位。
從現在起直到國師離開之前,主位都是國師的,紀家當家人隻能坐左首,右邊前兩個座位一直是空的,這是習慣。
紀遠認為紀家的當家人在那整個紀家做賭注。
主動去招惹那個國師,是不明智的。
紀家主人一直很沉得住氣,垂著眼瞼,坐得很隨意,帶著天生的悠然。
“看來我又得罪了小紀一次。”
國師是一個人來的,至少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個人,像是突然憑空出現在院子中,然後信步走進大廳。
大家被眼前這個中年美男子嚇了一跳。
看來傳聞不假。
隻是國師在紀家主人眼裏隻是一隻笑麵虎。
他們相識已久,所以才在大廳等,沒有再門外恭候大駕。
剛剛還在議論的人突然如芒在背。
他們的家主總是會給他們帶來驚喜。
“國師光臨寒舍,蓬蓽生輝。”紀家主人的笑容有點僵硬。“今天大家先退下吧,我們有的是時間。”國師一拂衣袖,眼角帶著些許疲憊。
大家彎腰行禮退下。
紀遠突然有些明白為何爹會把紀家交給現在這個不及弱冠的少年。
對,紀家上上一代隻剩下紀遠兄妹的爺爺和一個比他小十五歲的弟弟。
所以,現在這個家主,他們的叔叔的兒子,比他們還小兩歲。是紀遠他們的堂弟。
紀媛都有了紀逝,而紀林,這個紀家的主人,今年才剛十五。
紀家真正的天才是他,而他是被國師養大的,紀家就他和紀媛以及死去的親人知道這件事。
十二歲才回的紀家,十三歲就繼承了這個商業帝國。
紀逝出生的那一年。
紀家上任家主和夫人以及二當家突然死於意外,留下遺囑,由紀林繼承家主之位,紀遠輔佐。
那一年,紀家幾乎是搖搖欲墜。
是紀林力挽狂瀾。
紀遠突然想起那個他已經很久沒有注意過的小不點。
他不想去恨了,他也沒有權利和資格。
紀遠在說完那番話之後,驚覺他們其實是一樣的,而自己要比紀逝幸運。
紀遠突然想見見他。
等他反應過來,他已經出現在屋外。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出現在屋外。
但他就是像做賊一樣,推開門,在看趴著的小人兒。
紀遠莫名其妙地覺得紀逝很可愛。
今天真是見鬼。
紀遠推動著輪椅在花園小徑上,有些懊惱自己昨晚去看紀逝的舉動。
今天一大早還讓賬房給他送去新的生活用品,讓自己房裏的下人去給他打掃屋子,修繕庭院。
紀遠把這一切歸咎於自己突然善心大發,同情心泛濫。
紀年不知道紀遠為什麼突然好心,他隻希望不是伴隨著什麼陰謀。
紀年知道紀遠昨晚來過,他還以為紀遠要永除後患,後來紀遠居然摸了紀年的臉。
那一瞬間,紀年差點要裝不下去。
他感覺到自己的手不受控製的顫抖了一下,心跳快得似要從胸腔裏跳出來。
他果然還是怕死的。
零星有種少爺一直在裝的感覺,這種感覺從昨天晚上紀遠離開後,他在門口看到少爺睜開的那雙平靜的雙眼後,得到了證實。
零星覺得紀家最可怕的不是人們口中雷厲風行,馳騁商場的那個少年,也不是那個一直坐著輪椅,卻讓人忌憚的家長,而是眼前這個,從一歲多開始就一直在演戲的孩子。
這個從生下來就不被人重視,甚至遺忘的紀家小姐的兒子。
零星想起在那個老仆人口中得知的事實。
“聽說小少爺從來沒有哭過,從來沒有尿過床,從來沒有。。。”
“小少爺甚至沒有離開過那間屋子。”
這才是真相,這個少爺,是個一生下來就懂事的怪物。
不是不能,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懂,隻是單純的不想。
不是傻,不是笨,隻是他知道老鼠,蟑螂,菜蟲是什麼,他隻是不怕而已。
所以才沒有做聲,沒有反抗,沒有通常小孩會有的疑惑。
哪怕是“父親,娘親在哪裏?他們為什麼不要我?他們是什麼樣的人?我是誰?叫什麼名字?”
通常的孤兒,像自己一樣的孩子會有的疑問,少爺統統都沒有。
因為他知道一切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