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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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顏明很高興,多喝了幾杯,醉熏熏得話有些多,他說要去拔劍給何羽露一手,結果剛離開凳子就跌了下去,狠狠摔在了桌子底下。
何羽招呼顏明的侍衛將他抬出來,送他回房。
蘇臨風默默看著,低聲詢問何羽怎麼回事,何羽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然後慢慢說道:“老管家說,我爹的腿,一輩子都不能再走路了”
他有些震驚,但是很快想通了其間彎彎繞繞,於是也不再追問何羽。
何羽又喝了幾杯,也開始話多了,“我爹不願意讓我知道,他想瞞就隨便他瞞去,你可隻當不知道,照常對他,行麼?”
他笑著又給何羽斟了一杯酒,說,“自然”
何羽真誠地看著他,“謝謝”
他揉揉何羽腦袋,“你我夫妻,不必客氣。”說罷又給何羽倒酒,何羽依舊豪爽一飲而盡。
這般牛飲下去,沒過多久何羽迷迷糊糊地,腦袋仿佛緩慢地開始生鏽,逐漸轉不了彎,他問什麼,何羽就答什麼,從未有過的乖巧樣子,何羽知道自己這是已經喝醉了。
蘇臨風這才收了酒壺,道,“阿律,半月不見可曾想念我?”
何羽遲鈍地眨眨眼睛,嚴肅地點頭。
他唇角抑製不住地上揚,伸手撫了撫何羽的臉頰,順手將何羽頰邊碎發掖到耳朵後,手指接著拂過何羽的眉眼,鼻子。
何羽迷茫地看著他,眼神雖然清明,但是腦子已經徹底像一灘爛泥了。
蘇臨風的手指滑過何羽的嘴唇,眼神突然變得深不可測,不同以往的溫和明潤,這讓何羽有些害怕,身子往後挪了挪想離他遠一點。
他問:“這是怎麼回事?”
“什……什麼?”何羽舌頭有些大,結結巴巴地問。
蘇臨風瞥何羽一眼,“這裏”他手指滑過何羽的嘴唇,“難道是你自己咬得不成?”
何羽擺擺手,“就是我自己咬的!”
他張張嘴巴還要說些什麼,何羽打斷他,笑道,“公子難不成以為如律又出去鬼混,被哪個男人咬的?”微微頓了下,“換句話說,公子難不成是吃醋了?”
蘇臨風偏過臉去,耳垂微紅。“知道你自己名聲不好,就要多多注意,你家中有父有夫,再被傳言去鬼混,你還有何麵目回來見我?”
何羽尷尬撓頭:“公子,你這話,我……”
他垂下了眼,過了會兒釋然地歎了口氣,緩緩解釋道:“阿律,人都是這樣的,屬於我的,我就想讓他完完全全屬於我,隻想他單獨隻屬於我,倘若我知道你對別的男人笑,和別的男人親近,我就會難受,就會吃醋,懂得麼?”
何羽腦袋半邊水半邊麵粉,一晃就成了一腦袋漿糊,下意識點點頭,其實連他說的是什麼都沒鬧明白。
蘇臨風拉過何羽的手,拂過何羽右手指尖,“那些針孔,都好了麼?”
何羽似乎隱約想起來那麼一回事,無所謂地說道,“男子漢大丈夫,幾個小針眼算得了什麼”
他抬手扶了下額角,對何羽異常無奈。
“我曉得那手帕繡得難看,公子若不喜歡,我改天去街上買個送給你”何羽道,揉著越來越沉的腦袋,昏昏欲睡。
“……不必,我喜歡”他說。
何羽抬頭衝他笑了笑,他拿起酒壺又倒了一杯酒,放到何羽手心裏,何羽端起一飲而盡,他又輕聲說道:“阿律,喜歡我麼?”
蘇臨風素來溫和平緩的聲音帶著些微的顫音,像輕飄飄的一片羽毛滑過心頭,癢絲絲地讓人無法拒絕,他的口氣像盼望著答案,卻又不想聽到答案。
何羽醉眼朦朧地看他,到嘴的答案剛要說出口,就啪得一聲趴在了桌上。
隱約聽到他歎了口氣,何羽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身子一輕,感覺他打橫抱起自己朝房間走去,壓低聲音輕聲吩咐顏素去煮些醒酒湯。
迷迷糊糊的,這次何羽是真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醒來的時候,蘇臨風正攬著何羽的腰睡得香甜。
何羽這一覺睡得很安穩,半夜也沒有被凍醒,何羽舒服地伸了個懶腰,亂七八糟地想著,果然有人暖床就是無比的幸福。
早朝依舊是那個模樣,隻是今天大雪,許多大人都來的有些晚,大家相互寒暄,張尚書過來向何羽賠罪,說上次的事情給何羽添了麻煩。
何羽搖頭道:“大家都是同僚,沒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更何況陛下的事情確實讓人傷透腦筋,張大人身為尚書為陛下擔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長籲短歎兩句,重新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夜未華斂眉坐在龍椅上,聽下邊的大臣的上奏,偶爾吩咐兩句,大臣拱手表示領命,重新回到隊伍裏,整個早朝氣氛嚴肅而且和諧,效率也挺高。可惜都與何羽無關,邊關安穩,大將無所事事也是正常的,何羽站在原地低頭抬袖掩飾著打了個哈欠。
“噢,蘇禦史已經回來了”夜未華瞥過蘇臨風,不知是否是何羽的錯覺,感覺他神色陰冷了幾分。
蘇臨風出列行禮,“微臣叩見陛下,隻因邊關事情多冗雜,無奈盤桓幾日,忘陛下贖罪”
“蘇禦史何罪之有,隻是怕你走這些日子,禦史台的事務積攢起來需要蘇禦史好生勞累幾天”夜未華淡淡說。
天知道何羽怎麼從他這句話裏聽出了些陰險的味道。
何羽悄悄抬頭看夜未華,他眼神正好從蘇臨風身上移開,對上何羽的視線,麵無表情看著何羽,何羽隻覺得後脖子發冷,趕緊低下頭來。
下朝走出金鑾殿,夜未華說有事情要交代蘇臨風,將他扣下,何羽獨自回府,哪料還沒走下金鑾殿的台階,就被一個宮女攔下。
“顏小將軍請留步,公主殿下有請”
何羽認出那是公主身邊的大宮女,心中十分無奈,不知道公主她這次又想出什麼招式整自己,隻能隨那宮女去了。
宮女領何羽到疏影苑停了下來,指著裏邊的亭子道:“公主在裏邊,小將軍請”
大雪紛紛,何羽又沒有打傘,進去亭子的時候,身上一身雪花,公主嫌棄地看何羽一眼,高傲仰著下巴,對身邊宮女說,“去把他身上拍打幹淨再讓他進來”
兩個宮女一邊偷笑一邊把何羽身上雪花拍了個幹淨。
何羽拱手行禮,道:“不知公主殿下召臣前來,有什麼事情?”
她支著下巴抬袖指了指何羽後邊盛開的梅花,道:“本宮看流螢苑的梅花都開了,很是漂亮,所以就邀請將軍來賞梅吟詩,豈不樂哉?”
何羽眼角抽了抽,——她又不是不知道顏如律胸中有幾點墨水,每次都拿著點捉弄顏如律,也不見她厭倦過。
雖然自己是穿來的,詠梅的詩句多多少少知道些,但自己也是有骨氣的,於是何羽幹脆的扔下一句:“臣不會”
“今兒個本宮高興,不管你會不會,就算是磨也得磨出來個絕句律詩來,倘若吟不出來,你今兒就別想走”她站起來,故意繞著何羽轉了個圈,隻覺香風襲人,看她身材即使穿著厚重冬衣也顯出凹凸有致,眼角輕輕斜何羽一眼,登時萬種風情。
又是在賣弄姿色麼,何羽一時無語,隻能點頭。
公主滿意地笑了,揮揮手讓宮女們都退出亭子外,對何羽道:“咱們今兒吟詩,就得賭個什麼東西,否則幹巴巴吟詩也沒有味道不是”
何羽有些不好的預感。
“誰輸了,誰就脫一件衣服”她興致勃勃地說道。
何羽扶額歎息。
公主常年被先帝和太後寵著,結果寵出來個這樣小孩子脾氣,雖然有時候呆萌可愛,但卻亦有些胡鬧任性,規矩什麼也從不放在眼裏。
兩人比吟詩,自己在作個弊,誰輸誰贏結果可想而知,倘若她真在自己麵前寬衣解帶,再加上顏如律那狼藉不堪的名聲,恐怕明天陛下就得宰了自己。
她嘟起嘴,“又不讓你脫個精光,你怕什麼”
聽到這話何羽立刻感覺滿腦袋黑線,看她一副鐵了心的樣子,何羽隻能舊計重施。
“公主殿下,我明白你對我的心意”何羽故作沉痛地說道。雙手護胸後退一步,“但是我們當真是不可能的”
她恨恨瞪何羽,“你少來這一套,本宮就問你,脫不脫!”
何羽又後退一步,“公主殿下你不能這樣,我們這樣是違背常理的”
“你……你……”公主指著何羽的鼻子尖,憤懣得很。又不知道說什麼反駁,像隻貓一樣想要伸爪子撓何羽。
何羽躲開,握住她的手腕,看著她的眼睛,極認真的說:“其實,說句實話,我曾經當真喜歡過殿下你”
這句話是真心話,要是不喜歡她,那年顏如律也不會軟硬兼施地讓顏明把他調進禁軍裏,就為著能時不時在巡邏的時候看看她。
她怔怔看著何羽,瞪大眼睛一副被雷劈過的樣子。
何羽突然臉有些紅,慌張鬆開她的手後退兩步。又有些羞澀地道:“真的,我當初真的喜歡過你”
這時候,身後的梅林突然傳來枝條折斷的咯吱聲,何羽下意識回頭,公主已經反應過來,驚訝地喚道:“未華哥哥……”
夜未華靜靜看著何羽,手裏握著一根從樹上折下的被蹂躪得慘不忍睹的梅枝,他身後半步遠的地方站著蘇臨風,鳳眼裏沒了往日溫和,臉上神色不明。
此情此景此時此刻,何羽的腦中隻剩下三個大字: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