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幾人回到修羅堡道過別，各自向自己的房間走去，莫距遙回房的路經過昌離的房間，還未走過，便聽見開門的聲音，莫距遙絲毫沒有慌亂，行禮道：
    “城主。”
    “嗯，和昌沐他們出去了？”昌離問道，完全沒有讓莫距遙免禮的意思，莫距遙隻是微微弓著身子，身後的雲月也保持著行禮的姿勢。
    “是。”
    “今日來請了莫先生幾次都被謝絕了，倒是昌沐將你請得動。”
    “是。”
    “無妨，隻是那小廝幾次都無功而返，我估計他惹惱了莫先生，現下已送去忘歸樓了。”
    “是。”莫距遙聽到忘歸樓三個字，不經皺眉，這微微一動被昌離看了去，嘴角揚起一個笑容：
    “莫先生怕是累了，少耽擱些，早點休息吧。”那語氣仿佛就是莫距遙一定要留在他處耽擱。
    “是。”莫距遙更深地彎下腰，和雲月離開了。
    回到房間裏莫距遙睡下，躺在床上回想起昌離房裏一股腥氣，仿佛想起了什麼似的蜷曲起身子背裹了裹被子。
    莫距遙的夢通常都不安穩，這一日，夢見的是修羅城一片火光，隱約之中看見火光中站了個修長的身影，黑衣紫褂，白發淩亂地散開，莫距遙仿佛置身火海，燒灼的痛楚難捱至極，那人隻是盯著看，沒有更多的動作。
    第二日，莫遙夕借昨日太過勞累一直未曾現身，就這樣拖了三天都沒有再見任何人。直到第三天，雲月來報說莫為來了，問他見不見，莫距遙才懶懶地起身，去了後院。
    昌沐已經在招待莫為，一同的還有何必，倒是沒見到歐陽徹，且想著，邊聽昌沐說道：
    “今日歐陽徹不在，不知道去哪裏逍遙快活了。”
    “他？倒是懂得逍遙快活。”莫為搖著折扇笑著回到，見莫距遙和雲月來了，迎上前來，“二爺，好久不見身體可無恙？”
    “無恙。”莫距遙說著便自顧坐下來，倒是留了雲月在一旁被莫為擋住了去路。
    “雲月見過少爺。”雲月無奈行禮。
    “你我二人間無需這般。”莫為笑著伸手去扶雲月。
    “距遙見過少主，見過少將。”莫距遙上前行禮。
    “你我無需這般。”昌沐笑眯眯地看著他，心情大好。
    “莫為哥哥。”有人叫了一句，眾人回頭，看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被一群少女簇擁著走進院子，正是莫距遙來的第一天一起用晚膳的那個女子。
    “莫為見過小姐。”莫為收了扇子行禮。
    “莫為哥哥好久不見，上次帶你買的點心好吃嗎？”那女孩這麼一問，莫為笑容一僵，但還是答道：
    “修羅城的點心有不好吃的麼？”這一回答倒是俏皮，惹得那女孩癡癡的笑起來。
    “小幽，來，這是鬼族少將何必。”
    “小幽見過何家少將。”
    “幽小姐好。”
    “哥哥，母親叫我問你，明天就是你成年禮了，你選好獻禮了麼？”
    聽到這句，昌沐的臉色沉下來，成年禮上的獻禮其實正是男人成年之時要選出的少女，這女子要配得上男人的身份，成年禮上要等在廟裏，等到男子去接她然後行夫妻之禮，之後便成為他侍寢的妾。
    何必突然轉頭看向莫距遙，眼中頗有些意味深長，莫距遙移開目光，想起前幾日的夢境，再看一眼何必杯子裏的茶水，看出了些門道卻又看不清，這還是第一次。
    昌沐看了看身邊心不在焉的莫距遙，轉而說道：
    “這件事我已經和母親說過了，怎麼又來問？”
    “這…”聽見平日裏溫柔的大哥語氣冷下來，昌幽語氣裏頗有些委屈，“是母親讓我來問的，我又不知道你同她講過。”
    “好了，不說這個了，你帶了這麼多朋友來，我們換個地方一同喝茶吧。”
    “好呀，我要去清心樓吃芙蓉翡翠糕。”說著卻上前扯了扯莫為的衣袖，“莫為哥哥也要同去吧？”
    “二爺可要一同前去？”莫為抬手展開折扇悠然地搖晃了幾下，昌幽的手就這麼鬆開了。
    “老夫就不去了，你們年輕人去玩吧。”莫距遙笑道。
    “如此…”莫為看向一旁的雲月，想了想笑道，“如此甚好，明天是少主成年禮，今日早些出門，早些回來。”
    “嗯，”昌沐點點頭，“距遙，我一會兒帶些翡翠芙蓉糕回來給你。”
    “少主費心了。”
    昌沐他們前腳剛離去，就有人來請，說是城主夫人找莫距遙敘舊，莫距遙心知沒有法子躲閃，也隻有前去。
    城主夫人正在看書，莫距遙進去，先是一番客套，之後便聽她說道：
    “明日便是沐兒成年大禮，妾身就是想問問莫先生，沐兒以後該娶個怎樣的女子？”
    莫距遙一愣，阮氏笑道：
    “莫先生不知道，沐兒和他爹一樣，對小倌頗有些興趣，我這個做母親的倒是不好限製他，隻是為了修羅城，沐兒總得娶一個女子為妻，生兒育女吧？”
    “如此，”莫距遙一時語塞，他都沒想到阮氏會這麼直接，“如此說來，少城主便娶一個知書達理又能生兒育女的女子為妻便可。”
    “這樣的女子倒也好找，”阮氏笑了，“可否請莫先生明示，到底是哪家女子？都知道兩人結合，命數相關，若是找個女子衝了沐兒可不好。”
    “少城主是吉人天相，”莫距遙想都沒想，說道，“隨便哪家的女子隻要夫人滿意沒有什麼衝不衝的說法。”
    阮氏點點頭，但並不像是在讚同，莫距遙咳嗽兩聲，打算先行離開，阮氏倒也沒說什麼，隻是走到門口，阮氏突然說了一句：
    “沒有哪個男人能騙了爹又來騙兒子的，莫先生倒是奇葩。”
    莫距遙沒有說話，隻是默默走了出去。
    昌沐的心意他不是不知道，隻是他將這個表麵上知書達理的少年看的太清楚，又受過了他爹的“恩澤”，莫距遙想到這裏，自嘲的笑著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