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我清醒過來，身上幹淨清爽，還套上了一件幹淨的褻服。昨夜種種，仿若浮華夢境，唯一的證據，似乎隻剩下身上沒有散去的紅痕。
    穿好衣服下床，無力的腿一沾地便無法承受身體的重量，向前倒去；不過還沒觸到底便被人摟住。琹嵐白衣飛揚，穩穩接住摔下床的我。他調整了一下位置，攔腰抱住我，輕聲問道：“想去哪裏？”
    “外麵。”
    琹嵐沒有再問，帶著我走了出去。外麵陽光初透，花草帶露，可是最耀眼的，還是院中的幾棵開著花的合歡樹。不對！現在早就過了合歡樹的花期，如果現在還在開花的，要麼不是合歡樹，要麼是合歡樹精，可看那枝葉……分明就是合歡樹！琹嵐本就是個妖精，看來他種的樹也跟著成了精。
    “那個是用布絲做的，現在已經過了合歡樹的花期。”
    我恍然大悟，但還是麵不改色地說：“有意思麼，浪費時間浪費金錢。”
    扶住我的琹嵐毫無不悅，反而嘴角噙笑的說：“有個人就像盛夏的合歡樹一樣絢麗，而且我每次看見合歡樹都有看見他的感覺。”
    我說：“你臆想了。”
    “他家裏也種有合歡樹，他站在樹下的樣子很好看，你知道我在說誰麼。”
    我翻了個白眼：“反正不是我，雖然本少長得很好看。”
    琹嵐的笑意更加濃了，若溫婉的謫仙一般誘人幻想。而麵對這樣美麗的謫仙，我想做的就是把他的嘴角撕到耳後根，讓他一次性笑個夠。
    過了好一會，他才收住笑容，轉頭問我：“尋兒喜歡付嬌月麼？”
    我很訝異他會問這樣的話。
    他看著我，露出難得認真的神情：“喜歡麼？”
    我避開他灼灼的目光，本來不打算搭理他，卻怎麼也管不住自己的嘴：“不喜歡。”
    “那你喜歡沈陵？”
    我又搖了搖頭。
    “那……肖亦音呢？”
    ……肖亦音。
    一股熟悉的尖銳刺痛從心底萌發，絲絲縷縷，如琴弦般繃得人心疼，又如合歡花的纏綿不斷。
    “回答我好麼？”
    “這很重要麼？為什麼……這麼問？”
    “尋兒，我想知道，很想。”
    我動動嘴唇，卻發現它在顫抖，我把頭埋得很低，顫聲道：“忘了。”
    琹嵐沒有再追問。他就是這樣，從不強人所難，而且他也不需要強人所難。
    自從那件事發生後，我和秦嵐的關係變得很是奇怪。琹嵐天天都守著我，做什麼都在我身邊，而且變得不怎麼說話，這讓我感到很是不適，總覺得自己缺胳膊斷小腿，癱瘓到生活不能自理，所以身邊總是跟著一個勤勞能幹的啞巴幫著料理生活。
    尷尬到不能再尷尬，而且程度還有加深的趨勢。用旁觀者的話說就是，有琹嵐在，沈尋走路都繃著腿兒。
    終於有一天，我實在忍無可忍，提出了抗議：“你可以不再跟著我麼？我要跑早跑了，不會等到現在！”說這話的時候我很心虛，現在的真實情況是我跑不了，而不是不跑。
    琹嵐正在喝茶，修長的手指端著茶杯遞到嘴邊輕輕一吹，啜了一小口：“不可以。”
    我一下子黑了臉，頭也不回轉身就走。
    深夜，我摸黑起身，琹嵐就睡在旁邊。我小心翼翼地不發出聲響繞過他，再小心翼翼地拉開門，窗外夜色正盛，皎潔的月華灑了一地。
    我一開門，就看見一個身影站在門口，逆光而立，下一刻，我迅速關上門，縮回床上，拉上被子麵朝裏睡。
    一隻手隔著被子撫上了我的背，黑夜中深深歎了口氣，續而在我身邊躺下。
    而我已經頭冒虛汗，從床到門那麼短的距離，我都逃不過琹嵐跳窗出去再站在門口的速度，而他何時發覺並跳窗而出的，我完全沒發現，恐怕這身體……要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