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業和夏愷行在匍匐在冗長的換氣通道中緩慢地前進著。
    空氣中散發出陣陣腐臭，安靜而窒息。
    他們此行是為替崔塵拿傷藥。張平說，離這兒不遠有一個醫療室。去，崔塵有可能會死，不去，崔塵絕對會死。決定顯而易見。然則申沫行動困難，旁慧慧拖後腿，張平需要人盯著，於是，重任落到了兩人身上。
    雖然，兩人本就可以獨自應付。
    “你喜歡阿衍？”平靜無波瀾的聲音從前麵傳來，顧懷業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一下他才意識到，夏愷行聽見了他和旁慧慧的對話。
    “是啊。”顧懷業回答道，嘴角露出了特有令人覺得爽朗陽光的格式化笑容。然後，他意識到前麵人看不到。可這並不妨礙他笑。笑容總是代表特殊習慣，就比如有人喜歡在說謊前微笑一樣。“你聽到了？”他露出些許擔憂：“你會不會告訴他？我……我其實隻要能在一旁看著他就已經很滿足了，不用……”
    “為什麼要說謊？”夏愷行依舊是毫無起伏的打斷他。他的聲音就像他的表情一樣，漠然，可這並不代表他真的什麼事都不關心。
    “啊啊，不得了，被你看出來了，”顧懷業毫無被拆穿的尷尬：“我隻是想逗逗那個女人而已，誰讓她那麼礙眼。不過，後半段你也聽到了吧，莫言算是救過我一命，這是真的。”
    出乎意外的，這句話換來了長時間的沉默。
    前麵的青年周身有著一種稀釋了存在感的氛圍，他不說話的時候，就像消失了一樣。然而這時候卻又多少有些不一樣。
    顧懷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這想法在沉默的空氣中蔓延，在自覺不可思議的同時，卻又逐漸肯定起來。
    “你喜歡莫衍？”
    顧懷業發覺事情的進展更有趣了。那人果然與眾不同，不然，為何處處被人記心。
    本以為夏愷行會繼續沉默，然而出乎意料的，他承認了。“是。”他道。
    這下，顧懷業開始摸不清了。然而在這之餘，不可知的情緒翻騰起來，感覺就別人惦記傷了自己的玩具——即使那個玩具他並不喜歡。更讓他覺得不喜的是，他越來越看不透這些人了。當然，他看不透別人，別人也別想看透他。這是最起碼的自信。
    “那為什麼……”
    “你想問，為什麼不去追。”
    顧懷業笑了笑，不置可否。
    “人一生能夠喜歡上很多人，卻隻能愛一人。”
    顧懷業挑了挑眉：“你想說這不是愛？”
    夏愷行搖了搖頭，依舊語氣平淡地道：“不，我想說你管得太多了。”
    顧懷業吃了個癟，可他哪能是吃癟的性子，於是道：“既然你不要，就別怪我先下手為強了。”他的嘴角露出惡劣的笑意。為什麼不呢？反正隻是玩玩而已。
    “如果不喜歡阿衍，就不要離他太近。”夏愷行道。
    顧懷業沒打算回應。他做什麼不需要別人指手畫腳。
    夏愷行也沒在意，繼續說道：“人是很特別的生物。這種生物上，總有些光輝和特質能讓別人折服。而沒有什麼能比一個有信念，付諸行動，鍥而不舍，並將會站在頂端的人，更容易讓人迷戀了。這些特質，在莫衍身上被發揮到了極致。沒人能幸免於難。”
    顧懷業笑了笑。
    不管這是威脅還是忠告，都不可能打動他。然而，那一瞬間，他仿佛又聽到那鏗鏘有力的聲音：“既然本該擔負責任的人沒能做到，那就由我們將其擔負。”
    是的，沒人能幸免於難。
    他仿佛聽到自己怦然心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