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嫁  九、無心得知緣由,攜手相伴一生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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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大力聽到了那邊的動靜,卻也不敢把葉儒與一個人丟在家裏上去幫忙,轉了兩圈,抓著葉儒與的手道:“咱們進林子裏去躲躲吧!”
    葉儒與心裏也不平靜,聽到郝大力這樣說了,心裏更是複雜,不過還是擔憂占了上風,點頭應允。
    兩人不再多說,分頭收拾了東西,剛準備出門,郝衛已經在門外狂吠了起來。葉儒與心頭一跳,抓緊了郝大力的手,一臉擔憂。郝大力拍了拍他的手,走到門邊去看。漫天大雪中,兩個人坐在他們家的籬笆外,郝衛隔著籬笆衝他們叫也沒有反應,距離太遠看不清,不過也能看出那一身髒兮兮又破舊的衣服,很是虛弱。
    是難民,卻不像村口那些的瘋狂。
    兩人對視一眼,終究無法見死不救。葉儒與衝他點頭,郝大力開了門,將人抬了進來,兩人一個鋪床,一個取水,忙活了半天,難民中的中年男子醒了過來。男子知道了自己情況,立刻下了床要跪下感謝兩人,被葉儒與攔住了,而正好這時那位中年婦女也悠悠轉醒。
    看到兩人都無礙,隻是十分虛弱,葉儒與忙將剛煮的粥端上來,兩人千恩萬謝地接過吃了。葉儒與見他們無事,轉身出去把還在叫的郝衛栓住,免得再引來他人。郝大力來收碗,那兩人看到郝大力卻是突然愣住了。
    “你,你……”那婦人指著郝大力你了半天,“小兄弟,可是姓郝?”
    郝大力愣了一下,點頭。
    那兩人見他應了,眼裏瞬間湧出淚水,竟是抱在一起哭了。郝大力不知所措,偏偏葉儒與又不在。
    幸好,他們也沒有哭多久,那婦人擦了眼淚,男子便道:“在下姓劉,實不相瞞,你的父親,郝勇年輕時曾與我相交,感情甚篤,也曾口頭約定過兩家的親事,約定等我閨女十五了就成親,可前兩年我家閨女就病了,身子一直不見好,你父親也就說不急,養好再嫁也不遲。哪成想,她這一病,就,就去了!”夫妻倆說到這裏,又哭了起來,“料理了她的事,我就想告訴你父親的,可是沒想到他也……這麼些年,我與他聯係甚少,根本不清楚他家在何處,一直拖著沒告訴你,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真是……唉,是我女兒沒福氣,不然她有了這門娃娃親,定是要高興的!賢侄,我們家對不住你啊!”兩人說著就跪了下去,郝大力忙去又勸又拉,才止住了兩人的跪拜。
    劉氏夫婦倆坐在床上哭,郝大力無法,待著也尷尬,索性退出去幫葉儒與,隻是剛開門就看到愣在門外的葉儒與。
    “儒與?怎麼了?郝衛栓好了嗎?”郝大力關了門,輕聲道。
    葉儒與蒼白著一張臉,看著郝大力不語,後者一臉茫然,正僵著,遠遠的,呼喝聲近了。
    郝大力看了一眼外麵,那些搶掠的難民已經湧了過來,很快就要到位於村子最東的他們家,郝大力暗叫不好,拉了葉儒與進門,勸了屋裏的夫婦倆,一起拿了東西準備進林子裏。
    出了門,難民已經快過來了,郝大力忙催促他們,葉儒與放了郝衛,一行人順著屋後的小徑就要進林子。
    “這裏還有人家!”
    “快進去搶!別讓人搶先了!”
    隨著這兩聲,葉儒與見到他們家大門被幾下撞開,好幾人闖進去直奔廚房和裏屋,東西全被踩亂,好些大塊的肉直接被人從中間撕開,裝著大米的袋子被扯爛,一些人就趴在地上撿……
    葉儒與無比痛心,可也無法。郝大力拉了他一下,示意他快走。葉儒與正要轉身,眼角餘光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同時,那兩人也看到了他。登時,葉儒與愣住了,那兩人反應過來則是向他奔來,混亂中沒人注意到他們,竟讓他們跟上了郝大力他們。
    “儒與!你站住!”
    郝大力是把葉儒與扯走的,這下才看到跟在他們後麵的兩人,一個落魄的中年人,一個看著就是不學無術的年輕人,明顯是父子倆。出聲的是中年人,他見他們停下,趕緊幾步過來,喝道:“好啊,葉儒與!你居然在這裏!之前邢老爺找了你好久,沒找著你就把我們家給砸了還給趕了出來,你倒好,自己在這逍遙快活!你對得起我嗎!哼,看我不把你抓到邢老爺跟前!跟我走!”
    那人說著就上來抓人,郝大力攔了,“你們幹什麼!別動他!”郝衛也過來戒備在他身邊。
    “嘿,你算什麼人,我管我們家的事,你一邊待著去!”
    郝大力絲毫不讓,“什麼你們家的,儒與是我家的!我們可是成了親的!”
    “什麼!”
    除了郝大力和葉儒與,在場四人皆是一驚。那中年人愣了好半天,年輕的那個卻上前一步道:“這根本不能算!葉儒與已經是邢老爺的妾室了,怎麼還能再嫁!”
    中年人反應過來,跟著道:“沒錯,你最好別攔著,我看在你將人養了這麼久的份上,也就不把你們的事告訴邢老爺了,識相的趕緊走人!否則,邢老爺會怎麼做,我可不知道了。”
    郝大力怒了,“你們胡說八道什麼呢!儒與從來都沒有做過誰的妾室!他是我的妻子!你們再亂說我可要報官了!”郝衛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衝著兩人大聲狂叫。
    那青年被他一凶又被狗叫嚇到,退了一步,但馬上又進一步爭道:“報官就報官!我還怕了你?”說著他挽起袖子叉腰站著。
    郝大力見對方這個態度,捋了袖子就要去動手,葉儒與拉了拉他,輕聲道:“他們,是我叔父和大哥……”這一聲辯解,讓這邊的三人麵色各異,那邊的兩人則是滿麵得色。葉儒與抿了抿唇,拍了拍郝大力的手臂安撫,上前道,“二叔,當初你為了祖產把我賣給了邢老爺做妾室,你真的以為你會如願?我雖沒有什麼爭的心思,但不代表我會乖乖聽你的話。那日我本就是帶著匕首進的花轎,若沒有逃脫,而是進了邢府,那麼邢老爺會是個什麼下場還不清楚呢。二叔,祖產你應該在賣了我的那日就拿到了吧,還了大哥的賭債還剩多少呢?這次又想打我的主意了?當朝律法明文規定,婚約一律以書麵形式為準,口頭承諾均不得做數,如今我已然是郝大力的妻,縱使邢老爺有天大的能耐,這官司我也能贏,你們真的要跟我對簿公堂嗎?”
    “你!”葉二叔指著葉儒與氣得眼睛都紅了。
    “二叔,我爹娘死的早,小時候您也對我照拂良多,祖產就當我還了您的恩情,從此,你我兩不相欠,也,兩不相幹了,各自,好好過吧。”
    直到走到夏天時兩人避暑的山洞,葉儒與都沒有說話,郝大力看了他好幾眼,一直擔心著卻不知該怎麼問。山洞裏,劉氏夫婦幫忙收拾著,也不跟葉儒與搭話,氣氛很是怪異,葉儒與走了出去,郝大力在不遠處布置陷阱,防止野獸。
    “大力……”
    郝大力做好了陷阱,站起身來就看到了葉儒與,見他對自己說話,忙過去拉著他問有沒有事,若是不痛快打他幾下也好,千萬別憋著!
    葉儒與很是感激地看著他,他沒有一來就問自己那到底是怎麼回事,讓他少了不少尷尬。葉儒與拉著人在一塊沒什麼積雪的石頭上坐了,用袖子幫郝大力擦了汗,沉吟了一下道:“我爹娘死得早,留給了我一棟不大的祖宅,二叔則是早年就跟爹分了家,祖宅自然沒有他的份。不過他的兒子,也就是我堂哥是個好賭的人,輸光了家裏就四處借債,甚至偷盜。他們也曾來找過我,不過我是沒有理會的。那次,邢老爺來我們鎮上做生意,恰巧看到了我們爭執,二叔看他對我有意,當下就把我給了邢老爺做妾室。他畢竟是我的長輩,我朝律法也規定了,家中長輩可幹預子孫的婚事,即使分家也一樣,所以我的反抗效力太小,就那樣被壓上了花轎。後來的你也知道了,之前沒有告訴你不是我不信你,而是……這樣的家醜,我不想與人說道,也是真的不想再跟他們有聯係,索性全部丟開了。”
    郝大力看著他,伸手抓緊了葉儒與的手,認真道:“我不怪你,那樣的人,瞥開就瞥開了,以後我們好好地過。”
    聽了他的話,葉儒與神情一暗,扭開頭低聲道:“我們,我怎麼可以再占用別人的幸福,以前是我不知道,現在既然已經知道,而對方又已經找上門了,我怎麼可以再厚著臉皮待下去。”他說著,後麵竟是帶著哭腔。
    郝大力慌了,手忙腳亂地為他擦眼淚,“怎麼了,這是怎麼了,好好地怎麼哭了?我哪裏說錯了?你打我罵我就是了,別哭啊!”
    葉儒與也覺得這樣的自己很難看,止住了眼淚,道:“劉氏夫婦的女兒才是你的娃娃親吧,之前你說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為何突然冒出我這個娃娃親村民都不多想,現在才知道,我一直占用著別人的名頭,擁有著該是別人的幸福。是我的錯,對不起,你本就不該跟我有聯係的。看他們夫婦的樣子,女兒該是不錯的,你應該能跟她好好過,還能,生幾個孩子……我……”
    郝大力這才知道葉儒與誤會了什麼,他鬆了口氣,把劉氏夫婦的事說了。
    “他家女兒,死了?”
    “嗯,大概一年多前,所以根本就沒有什麼娃娃親了,我隻有你。”
    葉儒與愣了一下,臉通紅,別過頭去不再看他。郝大力說完也是紅了臉,摸著頭不好意思地看著地麵。過了一會兒,葉儒與背對著他問:“那劉氏夫婦,也算是你父親的故交,又沒了依靠,你要奉養他們嗎?”
    郝大力點點頭,“若他們願意,我就給他們養老吧。”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問他,“你介意嗎?”
    葉儒與輕笑,終於轉過頭看他,“我像是那樣不近人情的?”
    這就是答應了,郝大力摸了摸頭,伸手抓了他的手。
    雪不知何時停了,陽光撒下來,未結冰的湖麵波光粼粼,不知什麼在水下吐了一圈泡泡,漣漪在水中散開,然後又一個泡泡,漣漪,散開,終平靜下來,恢複了鏡麵般的寧靜。
    在林子裏待了五日,郝大力出去探情況時就得了外麵已經平靜的消息。
    難民畢竟都是平民,沒有真正的一條心,也沒個指揮的人,官府隻用了很少的兵力就將暴亂壓了下來,再加上恩威並施的勸說,本就沒什麼害人之心的老實莊稼人就放下了手中的刀,少數幾個不愛農活,隻想投機取巧的人也被帶走關押,暴亂是真的平息了。至於難民的安置,官府也承諾並沒有征徭役,隻是普通的募役,讓願意去的難民前去官府報道。又在曲水村南選了一處安置了部分難民,隻要願意在此安居,開墾荒地,那麼前兩年賦稅會給予優待。
    對此,難民們是很滿足了,當下就感謝了官府老爺,又對著曲水村的村民一陣致歉,將搶來的東西如數奉還。索性這次暴亂沒有人員傷亡,曲水村的村民也大度地沒有多為難。
    事情也就這麼解決了,當然,這些辦法都不是縣老爺想的,而是得知情況的知府老爺親自來安撫的,斥責了縣老爺,順道查了他的政績和家產,看到他家中堆積的珍寶金銀,當即就將人抓了查辦,而那些珍寶的源頭邢老爺也跟著進了牢房,等著一起審理。這兩人平日在鎮上作威作福魚肉百姓,早就惹得人神共憤,對於這樣的下場,百姓無不拍手稱快,對著知府老爺大呼青天大老爺。
    劉氏夫婦也在這邊安頓了下來,雖然他們很想回去,不過那邊也實在無法再生活了。郝大力倒是覺得挺好,幫著他們搭了房子,置了不少家用,噓寒問暖,儼然是把他們當做了父母。葉儒與也跟著他做了不少,他自幼就沒有爹娘,現在有兩個長輩能讓他這樣孝敬,他高興都來不及,值把兩位老人照顧得不好意思,一開始的尷尬也沒有了,漸漸的改變,總會成為一家人的。
    轉眼就到了三十,郝大力把兩位老人接了過來,四個人熱熱鬧鬧地過了年。
    等兩位老人睡下了,郝大力在堂屋的被窩裏緊緊地抱著葉儒與,笨拙得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憋了半天,也隻說了一句“明年我們也要這麼過。”
    葉儒與笑了笑,淚水悄悄濡濕了眼眶,他閉著眼,擁住郝大力結實的背,用力點了頭,“以後每年,都要這樣過。”
    辭舊迎新,爆竹聲響徹天際,經久不息,伴隨這喜慶時刻的,是家家戶戶的歡聲笑語,以及那小小被窩中的樸實諾言,這是新年,美好的願望,總是會被實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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